她的情話說來就來,還和工作融合得天衣無縫,蔣裔拿眼瞧著她,也不知道她這套哄人的本事是怎麼學來的。
他瞥著她說了句:“把你的熱忱給我好好放在心裡,彆拿出來瞎承諾。”
簡玟眨眼之間,彎曲的睫毛隱著鮮明的光,嘴角微微翹著:“所以你答應了哦?”
蔣裔垂下眼簾,將麵前的餐盤移開:“博彬讓你來找我的。”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他微歎了聲,說她:“你啊,把家賣了還替買家數錢。”
簡玟卻笑吟吟地說:“也不是啊,公司也算我半個家,從這個家把東西挪到另一個家,本質上沒有區彆的,對吧?你看,今天這頓飯就是公司報銷的,我也薅了淩博彬的羊毛呢!”
蔣裔牽起一絲笑意:“你倒是會資源整合。”
簡玟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抬起視線說道:“對了,你那裡是不是有幅油畫,應該是......有個女人穿著旗袍的畫。”
她下午從淩博彬辦公室出來前,淩博彬忽然提起的,說他很多年前看過那幅畫,那時候他還在上學,去公司找他叔叔的時候,碰見員工運送物品,他瞧過一眼,隻能大概記得是幅油畫,囑咐簡玟打聽一下那幅畫的下落。
那年的淩博彬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匆匆一瞥,畫中優美的身段便讓他記了好久,現在再回想,已然模糊了,隻記得是個穿著藍格子旗袍的女人,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想再看一眼。
然而簡玟向蔣裔詢問這幅畫時,他的神情卻耐人尋味,深邃的輪廓仿若被重重濃霧包裹著,明明他就坐在麵前,簡玟卻突然有種看不真切的感覺。
服務生端著托盤從不遠處緩緩經過,店裡的音樂依然是輕柔浪漫的調調。
風華流沙,浮生若夢。
再抬起視線時,他眼裡的光像有穿透力般砸進簡玟的心臟,她忽然控製不住地悸動起來,雖然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隻聽見他說:“那幅畫可能在香港的家中,不太好找。”
簡玟並沒有把這當一回事,反正是幫淩博彬打聽,隻要不影響辦展,能不能找到那幅畫對她來說無關緊要。
簡玟其實準備了一大堆台詞,打算根據蔣裔的不同反應拋出不同的策略,她相信慷慨的蔣先生不會拒絕幫她這個忙,但她不確定他能拿出多少誠意,她可不是隨便幾個小玩意就能打發的,她都做好準備,不挖到大寶貝誓不罷休。
結果令她沒想到的是,她不過那天晚飯和蔣裔提了下這事,三天之內陸續從各處運送到公司的物件足以舉辦一個規模不小的藏品展。
簡玟為此還專門申請了一個大的會議室用來暫時安置這些寶貝。
當淩博彬踏進這間會議室看見滿當當的藏品時,驚得兩眼放亮,他徑直走到那台巨大的櫃式留聲機前不停讚歎道:“真有你的,這都能給你弄來。”
簡玟見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揭開包裝查看的神態,不禁道:“不就是台留聲機嘛。”
淩博彬聽著直搖頭:“不就是台留聲機嘛,你知道這是什麼留聲機?這可是上世紀維克多留聲機,維克多你知道嗎?”
簡玟搖了搖頭。
淩博彬再次歎道:“慈禧七十大壽時收到的可就是維克多留聲機。”
簡玟也湊上來打量著這台留聲機:“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維克多留聲機用的是瑞士thorens頂級機芯,就是在那個年代也是奢侈玩意,國內當時很多洋行還會倒賣這些進口機芯配件。”
“你好像對留聲機很了解。”
淩博彬再次仔細地將包裝合上,抬頭道:“我從前聽我爺爺說過,彆忘了,我祖上也輝煌過,隻不過後來沒落了。蔣先生的這台留聲機保存得這麼好,不知道還能不能放,你應該問問他那有沒有哥倫比亞唱片公司的西方古典音樂膠片,或者百代、勝利的戲曲,我猜他肯定有。”
簡玟雙手抱胸道:“要問你自己問,聽你這麼說能安全運輸到酒店就不錯了,還放歌,沒事找事嗎?誰會用這老古董?”
淩博彬想想倒也是,弄壞了更麻煩,他問了句:“聯係保險公司了嗎?”
“哎呀,你提醒我了。”
簡玟放下雙手回身去安排,淩博彬沉浸在這些老物件中,難以自拔地說:“你到底給蔣先生罐了什麼湯?”
簡玟停在會議室門邊,回過頭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就請他吃了頓飯,用的還是你的錢。走時記得鎖門,丟了沒人賠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