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然睜開雙眼,四周彌漫著濃稠的黑霧,恐懼一下子襲擊而來,她聽見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像無數條巨蛇順著地麵向她遊來,瞬間的驚恐迫使她向前狂奔,想要逃命,腳卻如踩在棉花上,怎麼樣都跑不快,她急得使出全身力氣,脖子突然被一隻大手從身後掐住,那隻手燙得像鐵鉗,火烤的溫度灼燒著她後頸的皮膚。冰涼的聲音卻貼了上來,幾乎擦著她的耳朵對她說:“讓你離開他,為什麼不肯?”
話音剛落,無數根粗長的鐵釘狠狠刺入她的五臟六腑,撕裂的疼痛直接貫穿身體,哀嚎的聲音淹沒在雷電之中,驟然大雨如注,四周頃刻變成煉獄。
簡玟清晰地感覺到鮮血順著她的身體滴落,融入雨水裡,生命在一點點消逝,鑽心的疼痛讓她瞬間跪倒在地,身後可怖的身影籠罩下來,像無邊的巨傘,遮住所有光亮,將她拖拽進黑暗之中。
“離開他。”
像是最後的警告。
簡玟被一陣劇烈的搖晃弄醒,她瞳孔渙散地看著周圍的環境,整個人像是被奪去了魂魄,空洞無神,半天眼裡的光才聚焦。
沒有濃霧,沒有驟雨,沒有可怕的鐵釘,沒有鬼魅一般的男人。燈光柔和,室內溫暖,她癱坐在蔣裔的懷中,長發披落,滿臉都是淚。
在她意識到自己從那個可怕的夢境中逃脫出來後,下意識回身緊緊摟住蔣裔,痛苦地嗚咽起來。
蔣裔輕拍著她的背試圖安慰她,簡玟卻越哭越凶,斷斷續續地抽泣道:“他......他要殺我。”
蔣裔蹙起眉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扶正低頭看著她的臉:“你在說什麼?”
簡玟眼淚奪眶而出,害怕而驚恐地哆嗦道:“夢裡,夢裡那個人......”
她說的話沒頭沒尾,情緒一副失控的樣子,蔣裔不止一次碰見她做噩夢,說夢裡的人。
於是低下頭來追問道:“你在說誰?長什麼樣?”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畫麵,簡玟明顯顫抖得更加厲害,蔣裔把她重新抱進懷中,緊緊攥著她發顫的手。
“告訴我,那個人長什麼樣?你有沒有看清楚?”他語氣沉穩,循循善誘。
簡玟閉上眼,臉上毫無血氣,身體冰得嚇人。
再次睜開眼時,她雙瞳裡布滿血絲,氣息微弱地說:“是個男的......身上有紋身,我不知道是不是紋身,黑色的,很奇怪的圖案,很可怕,頭冠上有......有野獸的牙。”
“你說什麼?”蔣裔猛地怔了下,漆黑的瞳孔驟然一沉,露出震驚的神色。
“你夢見過他幾次?都是什麼時候?”
簡玟努力回想著那些可怕的夢境,聲音發顫地告訴他:“第一次是在隆晟,就是我和你一起的那晚,第二次......第二次是我剛來廣東的那天,還有就是剛才。”
長久的沉默,簡玟隻能感覺到身旁男人沉重的呼吸聲,直到他再次開口問道:“夢裡他對你做了什麼?”
簡玟雙手緊緊握住蔣裔,痛苦不堪地說:“他讓我‘離開他’,不知道是誰?然後......然後他用金屬一樣的東西刺進我的身體,很多血,很疼......”
她又開始嗚咽起來,徹骨的疼痛仿佛還留在身體裡,無法趕走。
蔣裔把她整個人抱到身上來哄著她,她告訴他哪裡疼,他就去吻哪裡,他把她背過身去放在床上,掀開她的後背,細碎的吻落在那個滾燙的胎記上,直到她在他輕柔的吻中再次睡著。
蔣裔關了屋裡的燈,低頭看著懷中的女人,深雋的輪廓陷入陰沉的漩渦中。
雖然前一天晚上簡玟幾近崩潰地在蔣裔懷中大哭,但早上起來後整個人又感覺脫胎換骨。
簡玟和淩博彬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她打算去一趟秦醫生那裡,順便請教秦醫生她總會做噩夢的情況。
秦醫生問她做噩夢前有沒有精神壓力過大,受到什麼較大的刺激或者失眠等症狀。
簡玟沒好意思說是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激烈運動,挺刺激的。
她把“不可描述”自動略過,隻告訴秦醫生做了激烈運動,秦醫生建議她適當調整運動時間,不要在睡眠前進行過激的運動,可以放在早晨。
簡玟想的是,以蔣裔的運動時長,要是放在早晨她不得天天遲到?
從秦醫生那裡出來後,簡玟的狀態好多了,起碼昨天夜裡那驚悚的夢境在被她歸結於運動過猛後,她還生出了些莫名嬌羞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