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輩你這是想動手了嗎?”陳北陌緩緩放下茶盞,“既然知道我修行真氣,那麼老前輩你又拿什麼來對付我呢?”
青華老道聞言眼底的瘋狂收斂許多,露出謹慎的退後,“我自知武林內力敵不過真氣,但你想來修行尚淺,還是不認得人間險惡。
自己踏進我這小院的第一步,就中了老夫的顛倒軟骨散。這藥效發揮需要一刻鐘的時間,由表及裡滲入毛孔。老夫一直都在拖延時間,玉陵小友你此時發覺已經是來不及了。
放心,老夫不會傷你性命,隻要交出修行真氣之秘,自會放你一條生路。”
陳北陌仍舊坐在桌案旁未起身,反而笑道:“伱這院裡的所有東西都無毒,可院中的爐裡紫砂杜雲香焚起,配上這盞茶裡的失魂水和我手中杯子上塗抹的軟骨泥混合一起,再加上這蒲團中的蒲草,就能合成一種無色無味的迷魂神藥,麻痹周身筋脈近而無力反抗,到時候任由你拿捏了。”
他每說一句青華老道的麵色就難看一分,說到最後其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
“好,不愧是修行真氣的人物。老夫這般手段也能讓你識破。”青華猛然抽出長劍,決然道:“話已至此,無需多言,劍分生死!”
“慢著!”陳北陌歎道:“老前輩也是一代驚才絕豔的天才,何必要這般打生打死。
功名利祿,富貴長生,都不過是南柯一夢,大夢春秋,醉酒醒後,一切皆無常。”
“叮當~”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金鈴忽然震蕩響起清脆的鈴音,青華老道一聽這鈴聲響起頓感天昏地暗,神魂迷失,仿若喝了幾壇子酒一般分不清手腳,看不清眼前三尺重影,身形跌跌撞撞的倒坐在了椅子上!
陳北陌心中驚歎這古器如此強大,果真有令人陷入醉生夢死的狀態裡。
“青華道長,你所修煉的內家功法可否一觀?”
“嘿嘿,好說,好說!”
青華老道聽了這話跌跌撞撞起身走上屋內打開一處暗格,從裡麵拿出來了一本泛黃的古樹,上麵寫著太華真經四個大字!
陳北陌接過來沒有細看,又問道:“青華道長,可知這山中何處有奇珍異獸?”
“呃……讓老夫想想,東南方向十餘裡有隻掉睛白額大虎,再往東還有一片沼澤裡有許多鼉龍獸,沼澤後是一片大湖,老夫我其實是個膽小的,那片湖中有某種可怕的玩意,我是不敢去的!”
青華道長雙眼迷離,搖頭晃腦的擺著雙手,哪裡還有半分世外高人的模樣?
“可有山中的堪輿圖?”陳北陌不由得失笑,繼續問道。
“有,怎麼沒有!”青華老道忽然高聲大喝道:“我給你說啊,這可是我從苗人那裡偷來的,寶貝著呢!
彆人可沒有,隻有我有的!”
說著他從背後的中堂一副山水畫後抽出來了一張地圖,得意的拿給陳北陌看,還一邊解釋道:“看見沒,這方圓三四百裡的堪輿都被我摸清了。要我說啊,這苗人多半沒安好心,派人在附近堪輿地形,隻怕是對西晉憋著壞水呢。……”
陳北陌仔細看了看地圖心中有數,感覺此行收獲頗豐,笑著再次晃動金鈴,道:“青華,你感有玉陵仙人入夢與你暢飲,今日所見所聞皆是夢境,沒有什麼堪輿圖,太華真經的孤本也被你早年毀去了。
這桌上茶水就是玉陵仙人所用,你可記住了?”
“嗬嗬,記住了。”青華老道臉蛋通紅,笑著把茶水當作酒水送入肚中。
“好,現在,你喝醉了,睡去吧。”
陳北陌再次搖動金鈴,青華老道聞聲而倒,昏睡了過去。
“這寶貝,當真是有趣的緊。”
北辰君從竹筐裡探出頭來,好奇的打量著睡去的老道,又瞅瞅那金色鈴鐺縮回了頭。
陳北陌拿上東西,關上門窗,就此離去。
深山的小院裡,香爐青煙緩緩飄起,化作清香散入房舍,院中小雨淅瀝下起,雨水從茅草屋頂落下滴答滴答的雨聲喚醒了睡夢中的青華老道。
他迷糊著抬起頭,緩緩睜開眼睛,環視一周後才嘟囔著,“原來是場夢,什麼玉陵仙人入夢……”
他正吐糟著眼角餘光猛然看到了桌案對麵擺放的茶盞,以及盞中未喝完的涼茶。
“這是怎麼回事?”青華不可思議道:“我隻是在夢中與那玉陵仙人對飲茶談,這茶水怎麼可能?”
難不成有人來過?這也不可能啊,深山老林人跡罕至,而且他不可能睡那麼死連人到來都察覺不到。
青華老道內心深處震驚不已,難不成真有仙人下凡塵與他夢談一場?
……
遠方的山林裡,陳北陌背著竹筐慢悠悠的向東而去,越往東行天氣越發濕熱,再加上下著雨,茂密的雨林裡蛇蟲毒蟻遍布,一個不慎就會被咬中毒。
但陳北陌沒有這些顧及,北辰君從竹筐裡一探頭附近的蟲蟻紛紛四散逃去,至於蛇類也都恭敬的候在原地,直到他走了好遠才會醒過神來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一路上山雨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時分天空中有雷霆乍響,春雷滾滾送夏雨,白雨映寒山,森森似銀竹。
古時的文人雅性浪漫到了極致,甚至連每一場時節的雨都有自己獨特的名字。夏日大雨,便喚銀竹。
這山中風景美是美,可對於趕山的人而言卻苦了。哪怕他身形輕盈如有輕功,可還是被這泥濘雨土弄的渾身濕透。
到了天快黑時這大雨方才停下,泥濘草叢裡陳北陌背著竹筐一步步穿過複雜多變的草叢泥澤。
走著走著,陳北陌忽然發覺四周一片寂靜,甚至連蟲鳴聲都沒了。
一陣晚風吹來,與人齊高的野草地裡如同綠浪滾滾,煞是好看。
可陳北陌卻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茂密的草叢裡有什麼不知名狀的事物透過棵棵綠草縫隙審視著他。
陳北陌心頭微驚,就是一流高手都沒有給他這種壓迫感。
他放下背上的竹筐,拿起腰間的竹笛,再次吹起了刺耳的笛子聲,篤篤篤的怪樂在這片草叢裡蕩來蕩去,什麼古怪的氣氛都沒了,隻剩下這刺耳難聽的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