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裡的虧錢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畢竟對宋嶼先斬後奏了，杜以寧不是不擔心被拒絕的。
人民幣還有人不喜歡呢！
她能給他的隻有錢，頂多加上個“敗家子”招牌濾鏡,萬一人家覺得太車軲轆拍戲累人，不願意接也很正常。
手中的書翻了頁,在ipad的思維導圖上添加一個新的小分支，杜以寧抽空在腦子裡雲計劃了下到時候要怎麼勸宋嶼。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
一部電影虧50億的小目標，她搞飛機都沒這麼“一本萬利”過,是真的“見虧眼開”。
懷揣著這樣的心情，點開宋嶼回複郵件時,杜以寧都有些難以自製的忐忑。
所幸宋嶼大概對“敗家子”觀感不錯,也或許是最近沒什麼戲拍的空窗緣故,很爽快地答應了。
隻是……
【很感謝杜總願意這麼信任我。突然有這麼多戲要拍,我真的很期待。為表示感謝，也是我對自己這次發揮以及您提供劇本質量的信任，希望杜總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對這8部電影進行投資。】
看著宋嶼的這番言論,杜以寧不由眉頭蹙起，有些為難。
她確實是信任他，不然也不會這麼大手筆,上來就是8部電影一起拍,還力爭讓他在各個電影裡
問題是她的信任是覺得以他的“票房毒藥”體質,肯定能讓她在僅剩的還未與係統解綁時間裡虧得盆滿缽滿，而不是賺錢啊。
這要讓他參與了電影投資，豈不是害人？
不行，這明擺著坑人的事她做不出來。
她沒有再回複郵件，直接點開宋嶼的微信對話框,拒絕了他的請求。
【很感謝你對我選劇本眼光的信任，但投資這件事是有風險的。我希望你可以全身心投入拍攝，不要為自己的投入而一直擔心後期是否盈利。】
宋嶼早就料到自己這個請求不會被杜以寧輕易同意，收到這樣的消息毫不意外。
他觀察杜以寧有段時間了，清楚她的良心底線，是個自己虧錢可以但不能拖沒有係統的無辜人下水的性子。
在資.本橫行的商業圈裡，坦白說，確實是個特立獨行的奇葩。
可端看國內眾人對她及她創立的“敗家子”宛若娛樂圈頂流的追捧和信任，便可知，真心待人確實是會得到好的回報。
但是……
將還沒關掉的幾個word文檔依次點開，看著那一個個動人心弦的故事，宋嶼好笑地搖了搖頭。
撇開杜以寧那個和自己截然相反的體質，單說手頭這幾個劇本，以“敗家子”的號召力，這麼好的故事絕不可能被人們忽略，從而票房大虧。
錢的確不是萬能的。
但給錢，很多事確實都能解決。
比如她光想著知名編劇且加急劇本，開銷出去了，卻忘記以“敗家子董事長”的聲名，編劇們絕不會以為她要的是隨便流水線的垃圾劇本。
用了心的故事，絕不可能是壞的故事。
想到電影上線後，票房大爆，杜以寧那每次接受采訪總是後悔自己“定價太高”的神情，宋嶼沒忍住彎了彎唇。
倒黴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讓人惱火，發生在彆人身上……
雖然但是，他真的忍不住偷樂。
纖長指節在鍵盤輕敲，他唇角帶笑：【事實上，我並不擔心是否盈利。之所以想投資，是自己的一片心意。感謝杜總為我著想，此事我意已決，還是希望杜總給我一個機會。】
收到消息的杜以寧登時語噎。
這人怎麼就這麼冥頑不靈？
濾鏡不能當飯吃啊！盲目信任不可取！
投資不是開玩笑的事。萬一虧了呢？
並非她輕視，而是以宋嶼目前的人氣和通告數，估計手頭積累的錢沒多少。一旦虧了，他得考慮自己的吃住問題，甚至說句不好聽的，家裡出事緊急需要用錢都拿不出來！到時候後悔都沒地方說！
杜以寧：【不行，你的投資太冒險了，我不同意。】
宋嶼：【我真的有信心，手裡存款也夠用。】
杜以寧：【我覺得不行。】
宋嶼：【我覺得可以。】
…………
就這樣，兩人一個以為對方對自己濾鏡滿級，怎麼勸都不成，惱得她都想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對自己粉轉黑。
另一個心知肚明對方和自己有信息差，就抓著這個漏洞，想著解綁都要解綁了，自己這兩年也給杜以寧前後打了一個億多。
雖然是被係統逼的，但那也算前期投資了，收回點報酬理所應當，堅持不肯鬆嘴。
一不小心就又扯皮了一個多小時。
杜以寧：……
宋嶼：……
他們廢了。
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幾口，宋嶼無聲歎氣。
果然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談生意都沒遇到過這麼難勸的對象。
也是第一次坑人坑得這麼幸災樂禍又理直氣壯。
如果他邏輯無誤，對方係統應該也快要解綁了。
虧錢有人兜著的確是一件很爽的事，但她也是時候為解綁之後的事做考慮了。
現在的成功投資和巨額盈利乍一看憋屈，實則之後都是她在這個社會立足的底氣。
感受過了被萬人追捧的高出，承載了本不應屬於自己的期望，又怎麼真心甘願一墜穀底，又讓那些真心以待的人失望？
他想，關於這一點，杜以寧應該早有自己的答案了，否則也不會隻因一時之氣去與“杜氏”作對，而不考慮自己解綁後是否還這般有澎湃勇氣去麵對那麼多的資.本家。
在她人生轉折的重要節點，他隻不過是做了那個默默無聞的推動者。
嗯……
好吧，其實也是有點故意折騰人的惡趣味。
最終的結果是兩人各退一步。
宋嶼說什麼都要投資，杜以寧又特彆怕這個對自己“無腦信任”的小明星虧錢。
最終她咬咬牙，還是同意了宋嶼的投資。
【但我要強調，你一部電影最多可以投資五百萬。但這個錢，賺了歸你，虧了的話我走自己私賬給他填平。你同意就這樣，不同意就不談了，我不同意你拍電影的同時還冒這麼大的經濟風險，萬一影響成片質量怎麼辦？】
看著杜以寧發來的“最後通牒”，原本麵上還帶有幾分笑意的宋嶼唇角漸漸壓下。
他又點開之前讓做私家偵探的朋友幫忙查的杜以寧相關信息。
裡麵除了杜以寧的個人言行，還有她身邊員工，包括網友們對她的評論。
“良心”是“敗家子”的特色路線，卻也不完全是路線。
杜以寧總覺得外人都是對自己有“濾鏡”，可實際上，她確實就是那麼好的人。
而那些所謂的“誤會”、“坑”、“拖後腿”，其實隻是放大了她心底
就連他這種“娛樂圈十八線小透明”，還是最不討喜的“票房毒藥”體質，能一口子拿到這麼多的片子和絕對算得上高薪的片酬，是真的夢裡都能笑醒的天降喜事，還非要參與投資，可以說是非常沒有眼色的貪心之舉了。
她分明可以仗著自己董事長的身份讓他閉嘴。
但她沒有。
她也分明可以不管他虧不虧，反正他也“不知道”係統的存在。
但她還是沒有。
她隻是拚命勸他，見實在是勸不動，不得不答應的同時，又算了下自己個人賬戶上的餘額，心痛不已地決定幫他報銷。
是的，這種錢因為非工作需要，都是隻能走私賬的。
而根據他計算，彆看“敗家子”賬上，她因虧錢所得的收入約莫隻有一個億，去掉劃給他的預算四千萬，就隻剩下六千萬了。
估計她當時給他發這個消息，心裡也努力自我洗腦“羊毛出在羊身上，不要心疼”。
分明實在做“好人好事“，偏又礙於係統的存在不能告訴彆人，隻能假作一切都是出於自己的個人利益角度，那叫一個憋得慌。
想象了下杜以寧那整張臉五官都鬱悶皺在一塊兒的肉痛表情，宋嶼不由笑了下。
嗯……
感覺會很可愛。
【謝謝杜總的信任。我會努力演好，不辜負您的期望。】
他這樣回道，轉頭點開和柯來亞的對話框。
【我記得RE在華國區還沒找過合作對象，可以考慮一下“敗家子”。“敗家子”做的項目都很有特色，對我喜好，口碑也不錯，未來絕對不可小覷。】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想做他們信任的長期合作對象就不能著急。這段時間，國內“杜氏”、“張氏”等行事作風不太得人心和合規的企業正在和“敗家子”打對台，你先示好地幫襯一點，也可以順便落井下石，搶點兒這幾個企業的項目。】
【如此，我們既拿到了好處，也向“敗家子”成功表態，最遲明年肯定能達成合作。】
收到消息，柯來亞挑眉，卻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自家小宋總的性子絕對是鐵公雞。
在合法合理的情況下，能多賺絕對不少賺，能用自己的出身或人脈少一點麻煩就絕不會自找麻煩。
之前宋嶼突然跑去娛樂圈演員出道，還拒絕用集團資源的時候，他就覺得很奇怪了。
結果又讓他去“天使投資大會”把他推薦給“敗家子”杜總，拚命鼓動人家踏足新領域不說，如今又讓他去幫人家度過難關，以後還直接打成合作。
要不是小宋總還沒把人追到手，更彆提官宣，這和聯姻有啥區彆？
不過……
點開瀏覽器，輸入“杜以寧”三個字。
仔細打量好一會兒屏幕上女孩明媚眼眸與自信笑顏，柯來亞悟了。
人杜總年輕漂亮有能力，人品性格也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