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終於, 在利用各種手段反複進行了確認之後，眾人終於勉強接受了事實……
對方好像、似乎、的確是人類？
不遠處，青年麵容青白, 雙眼呈現出一種怪異的漆黑, 手臂上還戴著鮮紅的袖章，整個人都透著股森森鬼氣。
他慢條斯理地收起手機, 微笑道：
“怎麼樣, 現在你們總放心了吧？”
眾人：“……”
完全沒有呢。
“所以，”陳澄雙手抱臂, 和溫簡言保持著一個不近不遠的安全距離, 上下打量著他, 神情警惕中夾雜著迷惑，
“你這是怎麼回事？”
溫簡言笑了下, 沒有正麵回答：
“你們隻需要知道, 我現在的狀態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阻礙……甚至還會提供不少幫助就足夠了。”
陳澄盯著他看了幾秒，妥協了：“好吧。”
【誠信至上】直播間：
“呃, 是我的錯覺嗎？主播受到異化影響的好像不隻有外貌……氣質上都變得比以前可怕了不少，看他說話我背後都有點發毛。”
“不是錯覺, 絕對不是錯覺。”
“好了，既然我身份的疑問解決了, ”溫簡言一合掌, 語調輕鬆地說道, “那你們呢，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主播們對視一眼，沒有開口，似乎仍然畏懼未消。
最後還是陳澄回答了他的問題：
“完成論文。”
第三學年的時長隻有一天，比其他兩個學年都要更短。
而這一天也臨近末尾。
根據經驗——無論是來自現實生活中的、還是副本中的經驗——第四學年的時間隻會更短, 甚至很有可能在進入第四學年之後，就立刻開始所謂的“畢業典禮”。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要在今晚十二點前完成論文，否則可能就會無法畢業。
而無法畢業，自然也就意味著無法通關。
“我猜也是。”
溫簡言點點頭，對陳澄的說法顯然並不意外。
“既然你們要完成論文，接下來應該會需要一個安全的場所，對吧？”
這是他先前完成論文時的經驗——
考生在哪裡消失的，就會在哪裡出現。
沒人想剛剛解決完論文造成的危險之後，就要立刻馬不停蹄地麵對新的危機，如果所在場所不夠安全，那就會導致死亡概率指數型激增。
幾人對視一眼，點點頭，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既然如此，”溫簡言說，“那我給你們指條明路好了。”
溫簡言向來以德報德。
他清楚，在離開行政樓、卻發現他並未跟上之後，這些主播本可以掉頭就走，但他們卻選擇留下等待，正因如此，溫簡言不介意給他們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
“第一，不要在路上徘徊等待，要進建築物裡去。”
溫簡言舉起一根手指。
他親眼見到過，漆黑的天空中排布著密密麻麻的肉管，肉管向下延伸，連接在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身上。
這些龐然大物無法被視覺捕捉，它們在建築物外漫無目的地徘徊，尋找著人類作為食物。
“總之，你們把這裡想象成思想品德課時就可以了。”
隻要位於黑暗的室外，就有被捕獵的風險。
“第二，體育館和圖書館是核心危險區，無論如何都彆去。”
圖書館就不必說了，可是就連雨果都不敢進入、他們都險些團滅的死亡之地。
雖說外麵的建築物被溫簡言燒了，但現在兩個世界已經擰到了一起，他可不敢保證那裡現在還留存著什麼，會不會發生更糟糕的變化。
而體育館更是關乎著副本起始的核心區域，也是那兩個鏡像接下來大概率會前往的地方……
危險程度隻高不低。
“食堂危險程度略低一點，但也沒差。”
溫簡言想了想，說。
食堂裡有通向地下倉庫的路，光這一點就足夠危險了。
“至於教學樓嘛……”
溫簡言的視線漂移了一下。
教學樓按理來說危險最低——可這裡麵有個小問題。
要知道，在溫簡言去往行政樓之前，才剛剛給在教學樓裡撒墳土的學生會成員製造了點麻煩……也就是說，如果陳澄他們接下來去教學樓，大概率會遇到兩種情況：
要麼撞到去而複返的學生會成員，要麼就會遇到沒有被墳土壓製、陷入沉睡的活屍。
溫簡言輕咳一聲，正直地說道：“最好也彆去吧。”
“……”
聽著溫簡言把學校裡的各個場所挨個曆數，眾人露出震懾的神情。
這……這就是雙S級副本的難度嗎？
高危區域的密度居然如此之高，簡直令人瞠目結舌。不過，除此之外，更令他們震驚的還有一點：
他們眼前的這位究竟是個什麼來曆，居然能把這些區域全部都探一遍？
何其恐怖。
一旁，索索忍不住插嘴：“那……我們還有能去的地方嗎？”
“有。”
溫簡言沉思一瞬，抬起眼，緩緩道：
“如果我是你們，我會選擇去宿舍——而且最好是大一新生的宿舍。”
宿舍自然也是有危險的，裡麵不僅有沉睡著的活屍、更有在夜間現出恐怖真容的宿管，但相較而言，這一建築物內的危險是整個校園中最小的。
大二學生的宿舍是在副本異變之後才開放的，所以，它的難度大概率是跟著副本難度走的——事實上，這是整個副本的規律，在異變之後才開放的區域難度，是遠高於之前本就存在的區域的。
正因如此，溫簡言才會推薦他們去大一新生的宿舍。
這裡的總體難度一定不會太高，是最有可能符合原本評級的區域。
否則的話，這裡也不會在副本一開始就開放，並且作為新生們的棲身之所。
【誠信至上】直播間：
“……雖然我已經知道主播實力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說一句，這也太牛逼了。”
“這些內容，必須得是對副本核心機製、夢魘的基礎規則，甚至是各個區域情報都有相當了解的人才能做出的判斷，太精準，太恐怖了。”
“不得不說，這次的確是對麵這些主播走了狗屎運了，居然能讓一個夢魘前十、還是詭詐多智為主要能力的夢魘前十給他們分析局勢，這些建議簡直是千金難換，太他媽珍貴了。”
“這就是抱大腿的快樂嗎，啊啊啊慕了。”
即便不知道溫簡言的情報都是從哪裡來的，但是，即便如此，在場的所有人也依舊意識到了這些內容背後所代表著的含金量。
他們麵麵相覷，眼底滿是震驚。
陳澄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謝了。”
索索轉過身，準備跟著眾人一起離開，但是還沒有走幾步，就被後麵的聲音叫住了：
“誒，你等等。”
“？”
索索一怔，扭頭看去。
溫簡言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你去哪裡？”
索索：“呃……新生宿舍？”
看剛剛對方表現出來的樣子，似乎接下來是準備獨自行動的，所以，對於溫簡言先前的承諾，索索自然也沒太抱希望。
當然了，除此之外，也不是沒有其他原因……
青年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來，他的麵容毫無血色，唇邊還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
即便已經確定了人類身份，但依舊令人心裡瘮得慌。
索索乾笑兩聲：“其實不用——”
“那怎麼行呢？”
溫簡言笑著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
對方的手指像是冰一樣冷，索索不由得一個激靈。
他僵硬地扭頭看去。
青年比他稍高一點，此刻微微低下眼來，長長的睫毛繾綣地垂著，下方的眼珠卻漆黑空洞，鬱色沉沉。
他笑著說道：
“我之前答應過要幫你完成畢業論文，我總不能食言的……不是嗎？”
索索：“……”
他臉都青了。
求求你了大哥，食言吧。
即便心裡再不情願，但懾於溫簡言的淫威，索索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他苦著張臉，眼巴巴地看著其他人的背影漸漸走遠。
“呃……大佬，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索索抹了把臉，像是認了命，開口問。
溫簡言抬起頭，看向黑紅交錯的天空，漫不經心答道：
“體育館。”
索索頓了頓，乾巴巴問道：“哪裡？”
溫簡言扭頭看向他，耐心重複道：“體育館。”
像是為了喚醒對方的記憶，他甚至還抬手指了指遠方：“操場上那個。”
索索：“…………”
我他媽知道體育館在哪！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希冀地問道：“那剛剛你跟那幾個人說千萬彆去體育館，是騙他們的對麼？”
溫簡言：“不是。”
索索：“……”
【誠信至上】直播間：
“哈哈哈哈哈！”
“絕了，我還沒見過一個人的表情能扭曲到這種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麵主播：我好想逃，卻逃不掉。”
“笑死我了，要不乾脆和他拚了算了，至少還能少受點折磨。”
“哈哈哈哈哈讚同。”
但索索到底還是沒和溫簡言拚了。
雖然他真的想。
作為一個能活到現在的主播，索索多少還是清楚，在這種形勢下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
他懨懨地跟在溫簡言的身後，向著操場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的時候，索索多少次幻想半中間會出現點什麼意外情況——就算是襲擊也好——隻要能製造一個兩人能分開的機會就行。
這樣的話，他就能趁機溜走。
但是，溫簡言的行動未免也有些太難以琢磨了。
在前進過程中，他總是會時不時地突然停住步伐，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毫無原因地停止、前進、改變路線，簡直就像是……
能看到些什麼自己看不到的東西一樣。
就這樣，兩人一路走走停停。
一直到能看到操場大門的時候，索索都沒能如願以償。
“……”
他望著眼前熟悉的景象，一臉的生無可戀。
媽的，這下真無處可逃了。
一旁的溫簡言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索索的痛苦和絕望，他抬起頭，向著不遠處的體育館看去，眉頭緩緩皺起。
黑紅色的蒼穹下，能隱約看到體育館的穹頂，一切和記憶中似乎並無不同。
但溫簡言卻覺得不太對勁。
由於先前卡了bug，他現在處於一個似死非死，半活不活的狀態，所以，溫簡言能看到、感受到更多。
而現在，體育館給他的感覺……
怪怪的。
溫簡言頓了頓，從沉思中抽離：“走吧。”
無論如何，都得先靠近才能確定他的猜測。
索索心如死灰地跟上。
很快，兩人穿過了大門，走進了操場裡。
溫簡言往前走。
索索剛準備跟上去，就隻見對方忽然側過頭，輕飄飄地說：
“最好彆。”
索索這才意識到，地麵上的跑道鮮紅欲滴，像是浸了血一樣。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甜腥的氣味。
索索一驚，似乎反應了過來：“等一下，這跑道……？”
溫簡言點點頭：“有問題。”
他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跑道。
索索站在跑道外，看了眼溫簡言，又低頭看了眼對方剛剛踩過的血色跑道，一臉複雜地開口：
“那你……”
青年笑了一下：“我不一樣。”
【誠信至上】直播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