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四周的禁製屏障很堅固,吞噬了他的靈力之後,轉而又儘數反彈回來,雲暮歸心思不在這,猝不及防,被衝撞地連退幾步,反手將長劍插`進地上,才勉強站穩。
氣血翻湧,他微微閉了眼,呼吸有些急促,忍耐片刻後,偏頭咳出幾口血來。
血色很快融入塵埃裡,變得黯淡,雲暮歸緩了口氣,也沒了繼續練劍的意思,乾脆上了頂峰,在往常替沈微雪煮茶的地方坐下。
沈微雪從前仗著底子好,不怎麼挑剔,靈脈廢後,他和普通人無二,甚至有時候比普通人還要脆弱,吃穿用度便精細了許多。
雲暮歸與他相處數年,很清楚他的口味和習慣,知曉他喜歡喝茶,還要稍燙一些的,不喜歡和溫冷的,最好能配一兩件甜口的糕點。
那他吃起來的時候,就會眉眼彎彎,十分滿足。
雲暮歸從懷裡摸出沈微雪給他的玉牌,帶著薄繭的指腹在溫潤的玉麵上慢慢摩挲,通訊的口訣在心裡反複湧起,又被他壓下。
過了一會,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濁氣,將玉牌收起,轉手又摸出來一塊玉。
這塊玉看起來還很粗糙,隻打磨了一角,剩下大半邊都還帶很粗糙,握在手裡沉甸甸的。
不過仔細分辨,還是能感受到玉質極佳,是難得的好玉,隻是……
雲暮歸望著一角被打磨過的地方,那處不知為何,沁著一縷淡淡的紅,就好像鮮血滴在上頭,久未擦拭,最終慢慢地融入了玉裡,留下一抹緋色。
這玉是他從自己屋裡翻出來的,他模模糊糊地仿佛有些印象,但細想又想不起來,不知它從何而來,也不知原本的自己是打算用它來做什麼。
他尚在沉思,一陣風吹來,將不遠處半掩的屋門吹開了——沈微雪離開時沒關緊門,隻虛虛掩著,風一吹就開。
雲暮歸回過神來,沒多想,抬步過去,正要替沈微雪將門掩上,眼角瞥見什麼,動作倏地一頓。
下一瞬他將門推開了些,將屋內情形都儘收眼底。
……原本掛在床榻邊的小絨球掛件不見了。
那是好幾年前,沈微雪朝他討要的一團絨毛,他那時候還很防備沈微雪,自然是找借口拒絕,不肯給。
沈微雪與他提了許多次,他才勉為其難地板著臉,給了沈微雪一團掉落的絨毛。
然後第二天他就看見沈微雪將他的絨毛紮成了一團小揪揪,做成了一個簡單的掛件,掛在了床榻邊上。
當時他曾一度羞恥,又微微有些惱怒,但後來不知是什麼時候,他悄悄往小絨球上附著了一絲靈識。
很輕、很淡的一絲靈識,能輕微感應到沈微雪的動靜。
感應到沈微雪夜裡有沒有發作舊疾,又或許出彆的什麼意外,然後及時趕來。
師尊去藥王宗小住,將小絨球也帶上了嗎?
雲暮歸怔愣片刻,隨即下意識運轉靈識去感應——按沈微雪馬車的腳程,這個時候應當還在千裡之內,屬感應範圍之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不管他怎麼感應,小絨球都杳然無蹤。
心裡從早上分彆就開始的不安越發濃烈,雲暮歸薄唇緊抿,握著門框的手越發用力,幾乎要在上邊留下手印。
他忍耐了一瞬,還是沒忍住,轉手將玉牌取出握在手心,念出口訣,連向沈微雪。
玉牌微微閃著輕淡的白芒,卻是久久沒有動靜。
雲暮歸打斷術訣,又重新掐了一遍訣。
然而這回也是寂靜一片,沈微雪那邊毫無訊息。
師尊一定是出事了。
這念頭篡奪了他所有理智,雲暮歸不再遲疑,麵色冷峻地將門重新掩上後,毫不猶豫地轉身,縮地訣連連掐起,離開了千秋峰,一眨眼,又出了山門,朝前往藥王宗的路線而去。
他速度太快,守在山門處的小弟子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覺得一陣風吹過,看見一旁記錄人員出入的靈石上浮現名字,才吃驚地反應過來。
“是千秋峰的雲師兄?”
“他怎麼這個時候出山門?”
“不知道啊?”
“……”
幾人懵然對望,俱是不明所以。
雲暮歸卻來不及思考太多,隻循著本能,一路疾行。
縮地訣是個大術法,連續使用極為消耗靈力,他也不管,一訣未完又起一訣,一刻鐘不到,便來到了七八百裡外,才收住法訣。
不遠處,早上才見過的馬車嗒嗒嗒地往前走著。
雲暮歸喘息著,微微壓下翻湧的靈力,身形如閃電,瞬息間便落在馬車前,一雙眼緊緊盯著晃動的門簾,看也不看地反手一勾,將係在靈馬上的韁繩一拉。
靈馬發出嘶鳴,猝然仰蹄止步,雲暮歸掀開車簾子的手不自覺地有些抖,但旋即他看清馬車裡的情形,呼吸一窒。
——馬車裡空空如也。
那本該在裡麵悠然懶臥的雪衣仙君,此時不見人影。
作者有話要說:《霸道狼總的落跑小仙妻》(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