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五俊行春令(1 / 2)

半山煙雨 聽竹妃子 5754 字 5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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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無憂飲了酒,便道,“晝靜簾疏燕語頻,春歸何處?溫風如酒,匙挑不上,箸撥不開。”[1]

眾人都說“妙得很,湊起來竟像是渾然天成的一句話”,唯有寧凱風愁眉苦臉的抱怨,“他一個人就占了兩樣東西,等到了我這裡,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席容彌德讚了一回,也飲了酒,說道,“煙景抱空意,天為誰春?影來池裡,花落衫中,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明璫。”[2]

方承鶴瞥了一眼盼兒空空如也的耳畔,笑道,“明台,你又捉弄人家小姑娘了。”

寧凱風還沒聽懂,扯著李蓮蓉問,“文敏,他說耳墜子做什麼,席上哪有人帶那玩意。”

李蓮蓉指了指盼兒,又指了指席容彌德,睨著眼笑,“這是明台揣著壞心思,逗人家呢。”

另一邊,方承鶴已經開始說了,“歡顏酌春酒,一杯且買明朝事,信可樂也,”他夾起盤中的一塊燒鵝,送進口中,“三十六簧寒不起,醉把紅鵝笙炙。”[3]

裴延敬吃了口酒,沉吟道,“千裡鶯啼綠映江,又是經年,把酒臨風,義氣激青雲。”[4]

方承鶴舉杯,“存義果然好誌向!來,承鶴敬你一杯!”

裴延敬便又舉杯,“請。”

李蓮蓉環顧一圈,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象牙扇上,遂飲了酒,笑道,“我也有了一個。”

“快說快說。”

“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夜月一簾幽夢,共金爐之夕香,似這等含情掩臥象牙床,幾時得陽台上遇著多才俊。”[5]

寧凱風才要叫好,卻發現已經輪到自己了,急得頭上直冒汗,他瞪大了眼睛,搜腸刮肚的想從自己的將軍肚裡刮出些墨水來,卻是一丁點也無。

他趁著大家不備,踢了身邊的馮遇一腳,低聲道,“子離,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呀。”

馮遇剛才琢磨了大半日,也隻得了一個,這會子見他要,隻得附在他耳上,欲和他說,偏方承鶴眼尖,瞧見了,笑道,“了不得了,快罰夢元和子離一杯。”

李蓮蓉正好挨著寧凱風坐,他素日便是最愛熱鬨的,這會子哪有不跟著湊趣兒的道理,拿起酒杯上去就灌,寧凱風嗆得咳嗽起來,樣子彆提有多狼狽了。

裴延敬笑道,“若是做不出來,還要再罰。”

寧凱風拿袖子胡亂蹭了蹭下巴上的酒水,不服氣道,“不就是謅幾句詩嗎,誰不會呀。”

眾人笑著催他,“那你倒是快說呀。”

“嗯——嗯——”寧凱風支支吾吾了半日,忽然喜笑顏開起來,“有了!都給我聽好了!”

裴延敬不自覺正了正身子,方承鶴忍著笑去拉席容彌德,席容彌德原本正和盼兒說笑,這會子被方承鶴一拉,也看向了寧凱風。李蓮蓉才夾了一塊眼前的荔枝肉,還沒送進嘴裡,現下聽他要說,肉也不吃了,擱下筷子,專心等著他的下文。

寧凱風清了清嗓子,得意道,“紅豆生南國,脈脈雙含絳小桃,柔滑如脂,哈哈哈哈,跪在床前忙要親!”[6]

李蓮蓉笑得肚子疼,伏在桌子上指著陸凱風罵,“你呀——你呀——”

方承鶴憋住笑,“夢元,你滿嘴裡說的都是些什麼?該不會是你想要上床了,就編出了這些上床的話吧。”

“哼,仰山兄,你也太沒見識了,關漢卿的《一半題情兒》,難道你都沒聽過?存義兄,你說是不是,咱們上次可是一塊聽的這首曲子,對了,明台也在。”

裴延敬神色尷尬,不欲接話,席容彌德笑笑,“夢元說得不錯,末一句確實是有出處的,不過,”他話鋒一轉,“旁的也就罷了,或許是我所知有限,不曾聽過,隻是這‘柔滑如脂’一句,該是出自司馬長卿的《美人賦》吧?”

寧凱風語氣越發得意,“不錯。”

方承鶴點點頭,接著席容彌德的話說道,“司馬長卿在文中可沒有提過是春日還是冬日,”他促狹一笑,“莫非夢元就是那日的親曆者,方能知道得如此詳細?”

寧凱風本就被罰了幾杯酒,現下被他搶白了一場,更是急得紅了臉,越性口無遮攔起來,“文章裡都說了,什麼女乃馳其上服,表其褻衣,皓體呈露,弱骨豐肌,她衣服都脫乾淨了,肯定不是冬天呀,不然,豈不是把美人給凍死了嗎。”[7]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寧凱風猶是不覺,扯著馮遇問道,“子離,你說是不是?”

馮遇能說什麼,自然還是奉承話,“侯爺說得妙,極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