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我名?喚我什麼名?”
宋府來的人是大夫人身邊的春玉, 宋蓁親自見的,她以為是大夫人出了什麼事,衣裳都沒換就到了花廳見春玉, 聽到是大老爺磕到頭昏迷了,她就鬆下了心神。
在宋蓁看來, 宋大老爺雖說是為了教訓宋翊才踩滑摔倒昏迷, 卻也是自己不小心, 宋翊又是宋閣老的親孫,便是要遷怒, 也不至於真拿宋翊的名聲和命去賠, 這事要解決問題不大。
但下一刻宋蓁聽到春玉說大老爺昏迷時嘴裡偶爾囈語她名字時,她一怔, 不禁奇怪的問道。
“這......婢子也沒聽見,隻是聽大夫人如此說, 說大老爺一直在喚二姑娘您的名,似乎是蓁寶?”春玉不太確定的回道。
“蓁寶......”
宋蓁眼神倏然凝住, 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她猛地站起身,語氣略帶急切的問道春玉:“你確定喚的我蓁寶?就隻喚了我?沒有囈語彆的?”
“這個, 大夫人說喚的蓁寶, 是您的小名,具體的婢子也不清楚,還得問大夫人才行,大老爺囈語的時候, 就隻有大夫人在場。”
春玉沒想到宋蓁會這般在乎大老爺的這麼一兩聲囈語。
實際當時大老爺囈語的時候,她們都不在場,她也不確定大夫人是真聽到大老爺喚了二姑娘, 還是為了叫二姑娘回府商議三公子的事特地找的理由。
見宋蓁這般熱切這事,擔心最後讓宋蓁失望,春玉想了想,又補充道:
“當時成王妃回府,說大老爺一直沒醒來,可能是魂被什麼衝撞了,便請求老夫人同意她將大老爺移去慈安寺找淨雲師太想法子,大夫人擔心成王妃在這事上做文章會對三公子處境更不利,當場就不同意這事,被老夫人嗬斥後就回屋照顧大老爺去了。
沒過多久,大夫人就出來說了大老爺出聲喚了您的事......隻是等老夫人等人進屋後,大老爺又沒喚了,到如今老夫人和成王妃都不信大夫人的話,認為那隻是大夫人拖延大老爺去慈安寺尋醫的借口。”
“但大夫人堅持自己聽到的,還說若是您到了,大老爺都還沒醒過來,那她就同意讓大老爺去慈安寺,老夫人這才同意大夫人讓婢子跑這一趟。”
春玉後麵補充的那些話,宋蓁幾乎沒顧得上聽,她這會兒滿腦子都是那聲除了原身姨母私下會喚的蓁寶,似想起什麼,她又趕緊朝外喚了天冬:“天冬,去準備馬車,我要去宋府。”
陸慎這邊剛決定帶宋蓁去溫室,宋府就來了人,但他沒覺得會耽擱什麼,讓天冬陪宋蓁去見春玉的時候,他就在收拾宋蓁的行李,連古嬤嬤要上手幫忙他都沒讓。
有過一次收拾行禮的經驗,宋蓁這段時日的生活也大都是他親曆親為的照顧,知道她真的需要用到哪些了,他收拾起來比上次要快上許多,沒多久就收整好讓古嬤嬤安排人送馬車上去了,他則來了花廳找宋蓁,結果卻聽到宋蓁說要去宋府。
“可是出什麼事了?”
“大老爺......”不對,也有可能是她爸來了!
能叫她蓁寶的,還在世的,就隻有李貴妃,她姑姑還有她爸爸了,若是宋大老爺真因為摔一跤被穿了,隻可能是她爸來了。
宋蓁想著,心頭就狂跳不停,恨不得這會兒就衝到宋府去印證一番。
察覺自己這會兒太過激動,宋蓁又狠狠攪了攪手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須臾,她猶豫了下,道:“我父親他摔著了,現在昏迷不醒呢,母親讓我回去看看。”
“昏迷不醒?”
陸慎凝了凝眉,宋府大老爺告假的事他也聽說了,也知道宋府最近請了禦醫,他還特地派人去遞帖問過,可宋府的人回複他的都是不嚴重。
陸慎敏銳的覺察到這其中有問題,便道:“我讓人去叫江寅,我陪你一道回府去看看。”
“可江軍醫不是在幫鶴老?”
鶴老的手傷後,研究配比的效率明顯慢了下來,一直在關注這事的宋蓁對這事一清二楚,若是這會兒她將江寅叫走,隻怕鶴老那兒又會耽擱大半天。
宋蓁遲疑了,一邊是可能來到的老父親,一邊是迫切待解毒的心愛人,太不好做選擇了。
陸慎見到宋蓁明顯遲疑不好抉擇的神情,他眉心微攏,他一直以為宋蓁除了李氏和宋翊,對宋府那一家子都是不在乎的,難道是他想錯了?
她其實也很渴望父愛和親情?
陸慎想到這兒,雙眸微黯了黯,心頭也有些悶澀。
但不管如何,她想要的,他都該竭力給她,便是宋府那群人,他實在不喜。
陸慎收回思緒,麵色如常道:“不礙事,讓江寅走一趟,耽擱不了多少功夫。”
“那...好吧。”聽到陸慎這樣說,加上她也確實很希望她一到宋府,宋大老爺就能立即醒來給她印證下猜測,便同意了下來。
馬車陸慎早就準備好了,就是宋蓁這會兒穿的雪色鑲銀紅纏枝紅梅襖裙是隨意穿搭的,七成新,也沒有特意裝扮,發也就梳了個墮馬髻,看起來帶著幾分慵懶。
在大魏回娘家的算是客人,理當換一身新衣以示鄭重,不過宋蓁這會兒也顧不得那樣多了,拿了件鑲兔毛鬥篷披上就同陸慎前往了宋府。
到了宋府,門房聽聞陸慎帶著軍醫陪著宋蓁來的,沒敢耽隔,進去稟告了,在陸慎同宋蓁走向府門口的時候,正門就緩緩打開了。
是宋府的大管家親自接見的,態度相當客氣,還說已經派人去通知宋閣老,請陸慎於大廳稍候。
陸慎聞言便道:“本侯同夫人聽聞嶽父摔倒昏迷,特來看望的,不必驚動閣老。”
管家聞言躬了躬身,隨即手一伸便引著陸慎和宋蓁一行人往大房的留園去了。
這會兒院子裡挺熱鬨的,各自的婢女婆子都在院中等著,其中就有宋菱身邊的芳芩。
“成王妃也來了?”宋蓁見了,不由看向同她們一道回府的春玉問道。
春玉聞言,趕緊上前和宋蓁輕聲稟告道:“成王妃在大老爺出事的當晚就過府來看過了,是老夫人給她傳的信,那時大夫人說要給您傳信......”
春玉說道這兒,看了眼正攬著宋蓁的陸慎,遲疑了下,還是道:“老夫人說,侯爺太過威武,大老爺如今是病體,擔心相衝,便不讓大夫人上門和您說這事。”
“相衝?”
宋蓁臉色倏地冷了下來,她原本還以為老太婆是針對她特地不讓人說這事,有朝一日能以她不孝的名義來壓她,卻不想竟是針對陸慎而來,完全是碰到宋蓁的逆麟,宋蓁忍不住掰了掰手指,瀲灩柔和的一雙眸子也凝起了一層寒霜。
察覺到宋蓁的不快,陸慎心裡暖了暖,他抬手拍了拍她挽著她的手,安撫她道:“沒關係。”
“和你相關的事,都不能沒關係!”宋蓁癟著嘴道,她受委屈沒關係,但是他不行。
這口氣,她必須給他討回來。
宋蓁想到這兒,也不再多說話了,隻伸手挽著陸慎徑直往大老爺的屋子裡去了。
宋菱在的地方,老太婆肯定也在的。
果然不出宋蓁所料,春玉剛上前撩開厚氈,就碰到了從裡麵出來的宋王氏與宋菱。
“喲,祖母和成王妃都已經看完父親出來了,看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父親摔傷一事了。”
“看來晚些,我需要給族老們去封信問問,我是不是已經被逐出宋家族譜,以什麼名義被逐出去的了,連父親生病都無權得知了.......”
麵對宋蓁出言的冷諷,宋王氏當即沉了臉:“沒大沒小,嫁了人,禮數反而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