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番外(一)江南行上(1 / 2)

幼帝即位, 攝政王輔政後,陸慎和宋蓁的生活並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魏昭放在宮裡撫育,李貴妃名義上去了後, 因惦念幼子她沒有立即隨溫嶼離宮, 而是以她身邊貼身女官的身份, 同溫嶼結為夫婦後, 共同留在宮內照顧魏昭。

宋蓁便隻需要在每次必須皇帝出場的大朝入宮將魏昭抱去朝堂就行。

陸慎輔政後, 朝堂比先帝在世要安穩許多。

由於兵不血刃,沒有大動乾戈的緣故,陸慎明麵上沒有追究孟家和太後聯手的事, 隻是暗地裡對孟家采取了離間以及分權等措施。

孟家本就心虛站位太後一事,在成郡王去南疆封地卻因為遭到南疆殘孽報複喪生南疆後,孟家一整族都人心惶惶著, 對陸慎的做法更是根本不敢抵抗, 陸慎幾乎沒費什麼力就拿回了西南等地的控製權。

西南安定下來,北狄又因為正發生奪權內亂, 也是一片太平祥和, 偶爾出現的散兵搶掠動亂,已經逐漸獨當一麵的陸時等人完全能控製住, 甚至偶爾閒暇之餘他們還能來京,相看宋蓁為他們張羅的對象。

沒有戰事,內政因陸慎本身有一個龐大的情報司, 加上宋府大老爺在醒來後自請調職戶部,短短一年多光景就充盈滿國庫的緣故,整個大魏的民生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逐漸進入盛世。

朝堂安穩,陸慎知人善用, 並不似一般輔政大臣將自己當作老黃牛一般使,陪宋蓁的時間就多起來。

為了不讓宋蓁悶,在宋蓁不需要赴宴見客的空隙,他就會帶著宋蓁私巡民間,去感受一些他從前不曾體驗覺得無趣的煙火氣息。

這日一早,宋蓁才剛起來沒多久,正坐在妝奩前由黛色給她綰著發,從鏡中看到自屏風處轉進的陸慎後,她唇角就忍不住揚了起來:“回來了?今日還挺早,朝中無事?”

今日不是大朝,卻是三日一次的小朝,按照以往來看,陸慎這次回來得有些過早了。

宋蓁這兩年要抱幼帝上大朝,對朝中的那般臣子算是多少有了個了解,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也能因為各自意見不同糾扯個半日。

他們也怕陸慎,擔心引起他不耐煩會懲治他們,但天性習慣使然,他們就是想控製收斂也不能完全管住自己的嘴和行為,隻是從以往的吵半個時辰變成了一刻鐘。

加上偌大一個朝堂,哪怕三日一次小朝,那小事也是不少的,往往也要費個小半日。

“嗯,也沒什麼大事,便提前散了朝。”陸慎說著,就朝宋蓁走了過來,見她發髻還未梳好,便自黛色手中拿過了玉梳,準備親自給她綰發。

黛色這一年多受了古嬤嬤教導,人沉穩了許多,也極有眼力勁,幾乎在陸慎伸手之際,就將手中的玉梳遞了過去,然後就似隱形人一般悄聲無息的退出了內室。

這一年多,陸慎給宋蓁也梳過許多次頭了,最開始還會梳斷她幾根頭發,到現在陸慎一手梳發技術已經比黛色還好了,綰出的發總能恰如其分的體現出宋蓁的美,又不會讓她覺得頭皮繃緊累人。

是以見陸慎又要為她梳頭,宋蓁眉眼不自覺就彎了彎,人主動的靠向陸慎,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一派慵懶依賴的模樣。

偏陸慎愛極了她無時無刻依賴他的樣子,見她靠過來,他唇角微微勾起,原本清冷淡漠的眸子此時似盛著黑夜裡漫天暖柔星光,一手執玉梳,另一隻手已經搭在了她肩頭,以便她躲懶閉目假寐。

“昨日你不是說想出去走走,我今早做了一番安排,等用過早食,收拾好行禮我們就出發吧。”陸慎不輕不重的給宋蓁通著發,和她輕聲說道。

“去哪兒?”聽到陸慎說要出門,宋蓁瞬間直起身抬頭看向了陸慎,顯然是極有興致。

陸慎視線一直落在宋蓁身上,見她聽到要出去高興的樣子,他目光更柔和了的:“京郊我們也去過好些次了,這次,”陸慎說著,頓了頓,才道:“這次我們去江南。”

江南,賀綰的老家。

自宋蓁知道陸慎身世後,有幾次她也問過陸慎,要不要去他母親賀綰的老家看看,但大概心結使然,每每提起這個話題,陸慎便有些諱莫如深,如今竟主動提及了,是想通了?

宋蓁想到,又看了陸慎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便揚唇笑道:“好呀,早就聽說江南景好,人美,正好這次可以去看看,不過這一去挺長一段時日,宮裡還有朝堂你安排好了嗎?”

“嗯,無礙,我今日已經說過要回北地一趟,朝事交給季閣老處理,宮內也加派了人手過去,還有陸良親自在京盯著,不會有事,這趟去江南我們帶上陸進,天冬等人就行。”

陸慎說著,想了想還是和她說了去江南的主要目的:“季宴在江南失蹤了,這趟出行主要也是為了找到季宴順便將許家餘孽清出來。”

說來陸慎和季宴原本是從不曾交際的人,在季宴暗地裡派人殺了成郡王後,季宴這個人才漸漸落入陸慎的眼裡。

陸慎了解過才知道這個人才能更方麵都不錯,也不似傳聞中的溫潤似仙,行事反而透出一股狠,若是用好了,對大魏是一門幸事,若用不好陸慎就得考慮在其羽翼未豐之際先行除掉了。

正是抱著這樣的用意,陸慎才將他派去了江南,徹查許家餘孽以及江南貪腐一事。

臨行前陸慎還見了他一麵,對這人感觀算是不錯,在接連收到這人在江南做下的事跡後,陸慎對他也沒了殺心,甚至有心重用此人,是以在得知此人失蹤後,他才有了親自前往一趟的想法。

宋蓁聽到陸慎說的,知道他有正事又都安排妥當了,也沒有多說了,隻道:“那我們快些,彆太晚出發,爭取在天黑前能到達落腳的驛站。”

“無礙,時間還早,且我們走水路,不用那麼趕。”陸慎回她一聲,手已經箍著她的頭開始給她綰發了。

宋蓁見狀也不動了,趁他給她綰發的時候,開始想出遠門她該帶哪些行李,輕裝簡出有必要,但必要的舒適還是要的。

陸慎給宋蓁綰好發,又自她妝奩裡去了一直白玉珍珠簪給她簪好,視線在掃到她妝奩裡一副累絲嵌珍珠粉寶石鈿口和粉寶石墜珍珠耳串後,他視線一頓,就取了過來給她戴上。

宋蓁肌膚冷白,堪稱冰肌玉骨,珍珠配粉寶石的配飾更襯得她一張臉欺霜賽雪一般的白,且那透白中又隱隱含著細膩的粉,麵若春花,嬌豔欲滴。

這一年裡,宋蓁似乎徹底長開了,五官越發穠麗精致,身段更是出落得似驚魂尤物,柳腰纖細,身段婀娜,一瞥一動都叫人移不開眼。

哪怕陸慎日日與她相對,卻也時常會望著她出神,怎麼看都覺得不夠,晨起後就忍不住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賞看,時而忍不住垂頭親吻下她卷翹細密的睫翼,時而吻吻她緋紅的眼尾......

常常到了時辰,他還舍不得起身,真切的體會到了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此時陸慎看著麵前還未施粉黛,卻眉眼含春,媚而不妖,麵似春花,灼灼奪目的嬌人,他眼裡眸光微深,有那麼一刻,他心頭再次升起了將珍寶藏進金屋玉樓的心,但他到底舍不得,也更喜愛看她在陽光下,人群裡肆意張揚的模樣,他又收起了心裡那頭惡獸,柔光似水的望向了她。

“好了。”陸慎視線灼灼的盯她片刻,才嗓音微啞的和宋蓁說道。

宋蓁習慣了在陸慎麵前出神發呆,在陸慎給她梳發配飾的時候,她更是全身心信任他,看也沒看,兀自思考出神去了。

聽到陸慎出聲,她才回過神抬眼去看麵前的銀鏡,見陸慎沒有給她盤發,隻給她鬆鬆綰了個垂髻,她不由愣了愣,又見他給她戴的配飾,眼裡更是詫異:“怎麼不將發盤上去?”

這兩年來,鶴老開始給陸慎治他早年華發的問題,用得都是溫和的藥物,成效不快,但漸漸堅持下來後,也看到一些效果了。

他如今的發就越來越灰了,還能看到些許烏色混雜其中,但就因為兩種發色摻混,在隻看發色的外人看來他實際年紀就會稍大一些。

宋蓁至今還記得她年前那次出門,陸慎來接她回府,卻被不長眼的一店主認成她是他閨女的事。

盤著發髻靠躺不方便,宋蓁為了躲懶,加上想著出去不了多久,就讓黛色隨意梳了個發,沒有將發盤起來,卻不想發生了這樣的誤會。

陸慎那時臉當場就沉了下來,那煞氣毫不掩飾的模樣,還是宋蓁第一次見。

若非顧及她在,她估計他都會當場開殺戒了。

回來後,陸慎就額外注重保養自己了,晚上會同她一樣泡養顏浴,還時常跑去鶴老那兒抱一堆實驗品回來烏發。

若非宋蓁攔著,親自去鶴老那兒走了一遭,將那老頭子的烈性藥倒了一半,估計陸慎如今都徹底成了鶴老的實驗體了,什麼烈性藥都給他用了。

當然,現在也差不多是半個了,隻是烈性的鶴老不敢給他試了。

宋蓁心疼他,就舍不得怪他罵他,又不想他瞎折騰自己,也就隻能嚴格要求自己了。

於是自那以後宋蓁再也沒有過出門不盤發的情況,甚至衣裳首飾她都儘量往端莊莊重方麵走。

今日見陸慎給她梳這樣的頭,還配這般嫩的配飾,宋蓁就不由得格外詫異。

陸慎看著宋蓁詫異的神色,又哪裡猜不到她在想什麼呢。

想到她為了他拋卻了少女的天真,刻意將自己穠麗的顏色藏起,往端莊老氣裝扮,平日配得也多是她並不喜愛的老氣沉重的金飾或顏色深的翡翠,一點凸顯顏色的豔色或淺色都不沾,陸慎一顆心就似被整缸陳醋浸泡過,酸軟.酥.麻成了一團。

“這樣好看,今後就隨你心意裝扮就好。”須臾,陸慎看著宋蓁輕聲道。

“可是......”

宋蓁聞言,想說什麼,這時陸慎又道:“你去取一套配這首飾的衣裳穿上,我去趟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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