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 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帶來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讓泉奈來評價他這一本丸的刀子精,他一定會說:“還算好用吧,其中一些付喪神有發展潛力, 不過還需要慢慢教導。”
評價應該是中性偏向良好。
但如果讓本丸付喪神自己來評價的話, 那就會產生不少盲點。
一期一振這把刀來本丸的時間很巧妙。
他並不是這個本丸最初的刀劍付喪神,但他是第一批來到泉奈本丸的二手刀。
一期一振和亂藤四郎這兩把刀可以說是全程見證了這座本丸二手刀從無到有的過程。
如果說亂藤四郎可以憑借自身極化過後的實力,以及承載著其他短刀對他的信念托付,以至於勉強鼓起勇氣擋在兄長麵前,鎮定自若地對待新審神者的話……
那一期一振可憐的1級實力, 就讓他連實現自己的信念, 保護弟弟的基本目標都達不到。
隻能說苦逼的一期一振來到本丸時,除了實力受到壓製外,心態也很不正常。
身為兄長不僅實力差勁到要被弟弟們保護, 還隻能看著弟弟們死在自己麵前,好不容易離開過去的本丸, 有了新的開始, 可始終處於大佬弟弟亂藤四郎的守護下……
一期一振在欣慰弟弟實力高強的同時, 心中也生出了無限挫敗感和無力感。
甚至因為他起步太晚, 在他進步的同時,亂藤四郎的實力持續走高,甚至成為當時本丸實力最強的刃。
如果按照正常的套路, 可能一期一振會限於被弟弟壓製, 想要努力保護卻一事無成, 最後鑽進牛角尖,心靈可能會再度產生縫隙吧。
然而當時本丸裡還有一振純白的刀劍,藥研藤四郎。
一期一振看到這個弟弟,內心的喜悅超過了本丸所有刃!
不僅因為藥研藤四郎是他弟弟,更重要的是,這個弟弟是純白無瑕的,全身心都信賴兄長,遇到事情會來找他聽取意見,會和他一起成長的弟弟!
一期一振:原來我這個兄長設定不是假的!
藥研藤四郎雖然知道這個一期一振有點問題,可不管怎麼說一期一振都是他的兄長,同時還在彆的本丸生活過,比自己有經驗多了。
所以藥研藤四郎很尊重一期一振。
很快鳴狐也來到了本丸。
當一期一振看到鳴狐那副死寂的樣子後,肩膀上的重量陡然厚重了起來。
雖然按照輩分,鳴狐算是一期一振的長輩,可是如果他不伸出手,鳴狐要如何從過去走出來呢?
有句話說的好,永遠不要和更悲慘的人比悲慘。
見了鳴狐後,一期一振突然就振作了起來,等到五虎退也來到本丸的時候,一期一振就已經在無聲無息中變得沉穩可靠起來。
雖然變可靠了,可是對於本丸的某些認知,從一期一振的角度來講就變得詭異起來。
他最先和螢丸介紹:“這本來是個二手本丸,類似於你們c56本丸,大部分刀劍被彆的審神者領走,隻留下幾把常規刀劍以迎接新的審神者。”
“我們的審神者團扇大人就是如此來到本丸的。”
這個介紹中規中矩,螢丸的理解力向來很高,聽了一期一振的開場白,他立刻就問:“那這個本丸最初留守的付喪神是誰呢?”
一期一振語氣溫和地將本丸最初五把刀說了出來。
螢丸一愣,不管是笑麵青江、大和守安定還是小夜左文字亦或者山伏國廣,都不是什麼稀有刀,倒是陸奧守吉行……他並不在這個本丸啊?
難道折損了?
“你問陸奧守殿啊。”一期一振垂眸,從曆史上來說不管是時間還是價值都比陸奧守吉行高很多的一期一振居然用敬語稱呼這把普通的二花打刀。
一期一振微笑臉:“陸奧守殿被團扇大人派出去做任務了,很長時間你恐怕都見不到他。”
螢丸眨眨眼,他敏銳地感覺到了絲絲冷意。
他小心翼翼地問:“出任務?很長時間?是遠征嗎?”
就算是遠征也不對啊,遠征再耗費時間,也不會讓一期一振用‘很長時間’來形容啊。
一期一振搖搖頭:“陸奧守殿深受主人的器重,被介紹給審神者的兄長,如今陸奧守殿在審神者的兄長麾下,幫著審神者的兄長打天下呢。”
“………………”
螢丸頭一次發現,一期一振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話時,那股冰冷的氣息和感覺居然比殺意還強!
看樣子,陸奧守吉行這振打刀很不受一期一振待見啊……
螢丸如此想。
廢話,當初一期一振幫助歌仙兼定向審神者求情,事情發生後幾天他才反應過來,他這是為陸奧守吉行背了黑鍋!
螢丸果斷避開這個雷點,打算抽時間去和山伏國廣聊聊天。
看山伏國廣熱心地帶新刃,應該是個比較好說話的同僚。
“原來如此,看樣子審神者很信賴我們啊,會讓我們參與到他的家族事務中去?”
螢丸用貌似天真的語氣詢問。
審神者對付喪神的態度,很大程度上能從其家人身上看出一二。
c56審神者從不和付喪神說起家裡的事,和他們說話的語氣也帶著一股傲慢和不以為然。
隻要提到審神者,一期一振周身那股氣息就會消散很多,他開心地說:“是啊,審神者很器重我們,甚至打算讓他的兄長也遷居本丸,隻要那位兄長大人能來本丸,審神者多半在有生之年都不會離開了。”
螢丸聽後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圓了。
他不可置信地說:“難道不是五年契約嗎?”
“怎麼可能?”一期一振微微低頭,冰藍色的發絲落在臉頰兩側,笑的異常燦爛:“團扇大人的合同是終身製,隻要團扇大人沒有生出厭煩或者拋棄的心理,我們就始終隻有這一位主人哦~”
一期一振伸手拍了拍螢丸的肩膀,語氣柔和,聲音低沉,仿佛拉開音弦的大提琴。
“螢丸桑,你以後也要好好為主人戰鬥哦。”
這語氣怎麼聽怎麼不對勁,螢丸不安地扭了扭身體,他抬手壓了壓軍帽,低聲說:“我們刀劍當然會為主人戰鬥。”
“那就好,隻要我們為主人戰鬥,主人就不會拋棄我們的。”
一期一振笑吟吟地這麼說。
螢丸下意識地去看一期一振,然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被一期一振那種暗沉的眼神嚇住了。
等等,這個本丸、這個本丸不會暗墮了吧?
螢丸內心發苦,忍不住咒罵自己為什麼不能等一等,再等等他就能跟著愛染國俊走了!!
這時候再後悔已經晚了。
螢丸勉強收拾心情,他問一期一振:“那和陸奧守殿一起出任務的夥伴都有誰呢?”
一期一振立刻說:“有我三個弟弟!”
………………哦咯!
螢丸突然明白了之前博多藤四郎說的那句短刀有大用是什麼意思了。
按照一期一振的說法,陸奧守吉行很得審神者看重,所以跟著審神者的兄長去打天下了。
螢丸知道自家這位新審神者是垃圾政府某個關鍵部門的boss,這樣的審神者會是傻子嗎?
肯定不會。
那既然審神者讓三把短刀跟著陸奧守吉行打天下,那這樣的短刀……
會是小天使嗎?
想起在彼岸之涯問詢室裡差點打起來的小夜左文字和愛染國俊,螢丸心中升起明悟。
也許這個本丸和他原來的c56是反著的!!
越是短刀越不好惹!!
倒是太刀……
螢丸瞟了一眼一期一振,心中琢磨起來。
還是回頭試試這把太刀的實力。
有了這麼一個比較驚悚的開端後,螢丸的承受能力就比較強了。
之後再聽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消息,也能穩住了……個鬼啊!!!
什麼喜歡放外債的歌仙兼定啦~
什麼狠起來連自己人都坑的三日月宗近啦~
什麼徘徊在暗墮和正常之間暴打所有三條刀派的今劍啦~
什麼差點被剝奪刀劍番號的倒黴蛋山姥切國廣啦~
什麼一來本丸就試圖神隱審神者結果被全體本丸教做刃的小可憐壓切長穀部啦~
……
螢丸顫巍巍地離開了藤四郎的房間,一搖一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了被褥裡。
他將自己裹在被子裡,胡思亂想了半天,正滿腦子混亂時,隔壁房間突然有了動靜。
哦,對了,髭切和弟弟膝丸住在一起,所以螢丸的隔壁住的是鶴丸國永。
螢丸精神一振,決定去和鶴丸國永交換消息。
雖說彆家本丸的鶴丸國永都喜歡用生命作死,但這振鶴丸不一樣!
比起作死,這振鶴丸更注重提升自身實力,畢竟他算孤家寡人一個,可沒有同刀派兄弟幫忙,要是實力差了,就真的涼了。
螢丸三步並作兩步衝出房間,來到隔壁鶴丸國永房間的門前。
他快速敲了兩下:“鶴丸殿?我是螢丸,我進去了?”
房間裡沒有傳出反對的聲音,螢丸就飛速鑽入房間。
一進房間,他就嚇了一跳。
鶴丸國永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四仰八叉地攤在地上,仿佛一條風乾的鹹魚。
螢丸怔了怔:“鶴丸殿?”
鶴丸國永慢慢扭頭,看到螢丸,下一秒他哇一聲就嗷了起來,同時以極快地速度撲倒螢丸麵前,並伸手抱住了螢丸的小腿。
“幫幫我吧!!!!”
鶴丸國永如此嚎叫起來。
螢丸:???
“等等,你是說這個本丸以前有一把鶴丸國永?”
聽了鶴丸國永斷斷續續地解釋,螢丸覺得自己殘存的三觀在搖搖欲墜。
鶴丸國永抱著枕頭在地上打滾。
“我也沒想到啊,這個本丸的付喪神太狠了!”
鶴丸國永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另一個自己坑的如此慘淡。
不過他同樣萬萬沒想到這個本丸的付喪神居然也能坑住另一個自己。
很難形容當看到歌仙兼定拿出的一大筆寫著他鶴丸國永這個名字的欠條時,鶴丸國永心中的茫然和崩潰。
原來這個本丸以前清理出過一振鶴丸國永。
奈何那個鶴丸國永神隱了好幾個審神者,雖然沒暗墮,但罪行也足夠被丟入刀解池了。
可是這個本丸最初沒人手,本丸付喪神就自作主張騙了鶴丸國永當打手。
而那個鶴丸國永也不愧是神隱了好幾個審神者的混蛋,也居然就這麼狠心地簽了欠條,並坑了其他的自己。
鶴丸國永很想賴賬。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就要踏上漫漫還債路了。”
鶴丸國永有氣無力地說:“這個本丸隻要出陣就有錢拿,螢丸,你能幫幫我嗎?”
螢丸斬釘截鐵地搖頭:“我要給未來的兄弟存錢,你自力更生吧!”
他毫不客氣地放生了鶴丸國永,乾脆地跑了。
鶴丸國永看著螢丸嗖地跑掉,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他抱著抱枕又在地上滾了兩圈,表情突然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不過另一個我居然能神隱好多個審神者啊。”
鶴丸國永忍不住流露出好奇和探究之色。
“不知道他怎麼做的,聽上去很有趣的樣子啊……”
雖然很有趣,然而鶴丸國永很快就沒工夫思考這個微妙的問題了。
第二天出陣,他看著出陣表,臉色發白。
這個本丸有兩個出陣隊伍,每天出陣……八個小時?!
早上七點半吃早飯,八點半公布出陣人數,九點開始出陣,他要勤勤懇懇地工作到下午五點?!
廚房會給出陣人員準備隨身便當,連午飯都要在戰場上吃嗎?
鶴丸國永忍不住去問今天同樣出陣的宗三左文字:“這個,隊長啊,問個問題。”
宗三左文字是隊長,他正在檢查隨身攜帶的刀裝。
“什麼問題?”宗三左文字抬眼看鶴丸國永。
“我們……這個,我們要出陣這麼久?”
鶴丸國永試圖表達自己的困惑:“雖然第五戰場的確有難度,但也用不了一整天的時間吧?”
經過大半年的功夫,泉奈的本丸戰場已經推進到了第五戰場。
宗三左文字聽了鶴丸國永的疑惑後,說了一句很有趣的話。
“誰和你說我們就出陣一次的?”
宗三左文字檢查完刀裝後又開始檢查禦守和便當。
他說:“我們要出陣四次,爭取兩個小時走一個來回。”
鶴丸國永:“……………………”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