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胡子抖抖，咽下最後一口桃林野餐，又把沾了薯片碎屑的指頭伸進嘴裡吮了吮，頗有些意猶未儘的意思。
他伸出手去，正要去拿第二隻桃林野餐，卻忽然停了下來，看著圍立桌邊的蘇任平和積蘇，笑道：“二位虎視眈眈瞧著我，饒是老朽臉皮賽城牆，也得叫你們給瞧紅了喲。”
“抱……抱歉……”蘇任平趕忙拖了積蘇就往廚房裡走，“您慢用，有事兒招呼我們便是……”
這老人算是美食店的第一位真正的客人，所以蘇任平太想看看他的反應了，以至於都忘了該有的禮貌。
老人嗬嗬一笑，道：“倒也不必躲那麼遠，留下與我說說話也不錯，隻是彆總盯著我看就行。”
“好，好……”蘇任平是巴不得留下的，立時便站住了腳。積蘇卻是個有眼色的，仍舊往廚房裡走去，道：“我去收拾廚房。”
老人此時已經拈起第二隻桃林野餐，放進了口中。蘇任平重新坐回到了桌旁，有心想要再看著老人分辨他的口感喜惡，卻又顧忌著禮貌問題，一時間眼睛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隻好茫然望著門外，耳朵裡充斥著老人咯吱咯吱咬碎薯片切斷菜絲的聲音，嘴裡聊著最無聊的天氣：“今天天氣不錯哈……”
“蘇老板這道菜，做的著實不錯啊。”老人咽下嘴裡的東西，微微頷首，讚道。
“真的？”蘇任平登時忘了禮貌問題，扭頭盯住老人，一臉喜色道，“您快說說，不錯在哪裡？”
老人對他一笑。
蘇任平省過味來，忙又轉回腦袋，盯著門外道：“對……對不起啊，您先吃著，吃完咱們再聊。”
“吃完就該抹嘴走了，還有什麼好聊的？”老人晃晃腦袋。
“啊？”蘇任平一時有些糊塗，“您老的意思是……”
“邊吃邊聊啊！”老人已經又拿起了一塊兒桃林野餐，“你這東西做的，看起來個頭兒不大，倒是挺填肚子……”說著，老人將手中桃林野餐咬去一半，慢慢咀嚼著。
肚子裡有了墊底兒的，才有餘力聊天啊。
可蘇任平卻不乾了：“老先生，這個趁熱吃才好吃，您還是吃完了咱再聊不遲。”
“不礙事兒，這小東西兩口就一個。”像是為了讓蘇任平放心似的，老人將咬了一口的桃林野餐丟進口中，立時又消滅一塊兒。
“哦……”蘇任平仍是惴惴，看看老人，還是希望他能接著吃。
老人瞥了蘇任平一眼，仍是拿起一塊桃林野餐，隨意咬了一口，任那薯片的碎屑灑落到長須上，道：“蘇老板為何如此緊張？你這樣子，和我聽說來的機智豪爽的蘇老板，似乎有點兒差距啊。”
“我？機智豪爽？”蘇任平莫名其妙，“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這優點？還有，您從哪兒瞧出我緊張了？”
老人哈哈笑著，粘在胡子上的薯片碎屑隨即抖落到地上。釘子汪的一聲歡叫，衝出廚房，跑到老人腳底下，用舌頭細致地“打掃”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