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契約(2 / 2)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下朝,王戢與郎靈寂同走在皇宮通衢的大陸上,甚至不敢麵對友人。

思索半天,遲疑地說,“從前先帝朝宮變時,雪堂兄曾為我多加遮掩,此等大恩還未曾相謝。”

“區區小事何必在懷。”

王戢暗歎,當年他年輕氣盛,矛頭徑直捅穿了先帝的心臟。本是弑君死罪,全靠琅琊王關鍵時刻一句“先帝無道,咎由自取”遮掩過去了。

救命大恩,哪裡事小,如今王氏卻要過河拆橋地退婚。

王戢的心理壓力越發得沉重。

郎靈寂似有察覺,停下腳步,“伯父當年知遇扶持時,曾與我有言在先,要我顯貴時反哺王氏,庇護王氏周全。怎麼今日仲衍兄這般介懷?”

王戢一噎,還沒說姮姮的異樣。

琅琊王這些年襄助王家,儘心儘力,很難說不是真心。

王氏與他的契約上,他的條件隻是要一個姮姮。一紙契書現在就放在聘禮的巨鎖下麵,沉甸甸壓著,雙方都按了手印。

既是婚書,也是契約。

“如果……”

王戢試探著,“那樁婚事不成了呢?”

王氏和琅琊王,還能相互扶持嗎?

雙方的心裡都咯噔了一聲。

郎靈寂垂下了眼簾,如春日凍柳上的薄霜,許久冰冷而沉默著。

九小姐性情大變,他多少也察覺些。

此刻,他手中還握著一顆糖,燦色的糖紙,是往日她常常會找他要的。

如今,她再不願見他一麵。

“仲衍。”

他沉沉道,“那是我唯一的條件。”

王戢明白了,“隻是如果,沒有彆的意思,雪堂兄莫要介懷。”

郎靈寂嗯了聲,從不屑於掩蓋利用王姮姬這件事,王姮姬是他仕途路上最重要的一顆棋子,本來就屬於他的,他不會放手。

當初簽契約時王家咄咄逼人,認為他既然受了王家恩惠,便要舍棄皇家的半副血脈,一輩子為王氏做事。

他欣然答應了,唯一的要求是,王姮姬王九妹要與他成婚。

這當然不是出於愛,與她成婚是政治的一種最優解。

否則他隻是人微言輕啊,不入流的一個小藩王而已,華貴顯赫的琅琊王氏隨時有可能將他棄如敝屣。

眼見話不投機,二人心照不宣地揭過了此事。

又談起江州的戰事,如果有可能,王戢想爭取親自帶兵征戰的機會。畢竟琅琊王氏得有兵力在手,不能寄生於皇權下,淪為以翰墨為功績的軟弱之族。

郎靈寂對江州的戰勢彆有一番見解,已整理成冊,改日可以細致商議。

皇宮即將落鎖,王戢需得回府去,郎靈寂因擔任帝師的緣故,暫居宮中。

二人就此彆過,方才因為退婚的一點小摩擦在親密無間的合作麵前,仿佛沒有過,互相不用過多解釋。

時至黃昏,天空中升起光線黯淡的暮靄,漸漸黑暗,灑下如銀的月色。

郎靈寂至太極殿,聞得禮部和吏部的兩個官員瑣瑣碎碎地議論著——

“琅琊王從前隻是皇室疏族,雖是藩王卻連國姓都不能冠上,血統寒微。”

“如今一朝發跡,扶搖直上,年紀輕輕便是帝師了。”

“王家當真悉心培養女婿,誰讓你沒被天下第一美的王九妹看上?”

“在先帝朝的那場動亂中,一向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