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水座下馬兒倒地不起,她隻得以雙足奔跑。
但身後追兵窮追不舍,弩箭的箭矢如雨般激射而來,若不是她僅剩的幾個親衛拚死相護,恐怕她早已經被射成篩子了。
即使屬下衷心護主,但畢竟也是肉體凡胎,又剛經過虎躍大戰。如此被十數個刺客追擊,又要顧及她的安全,不多時也難以招架,一個接一個的犧牲。
李淮水此時身邊隻剩四名親衛,且早就失了坐騎。她眼見支泛著寒光的箭矢襲來,正要奮力閃避,卻被身邊的一名親衛護在身後,圈在四人圍成的保護權圈裡。
此時他們已然被刺客追上團團包圍,李淮水看著麵前的十二名刺客,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強迫自己鎮定,視線環顧著周圍的虎視眈眈的幾欲撲上來的刺客,忽然發覺其中有一人自始至終都沒有上前動過手。
那人雖然也穿著與其他幾人無異的黑衣,但周身散發的氣質卻給她一種奇怪的自信。
這人身份恐怕不一般,應當是黑衣刺客的指揮。
腦中剛下了猜測,李淮水果然見那人抬起白皙的兩指做了一個進攻的手勢。
立時其餘十一名刺客就如離弦之箭般飛撲而來,與她身邊的親衛戰作一團。
李淮水自不會讓四名親衛獨自對敵,便也手持短刃加入了戰局,隻是依舊注意著那立在後方的指揮人。
之間那人並不上前,隻在手中持一柄袖箭,抽著空的朝她放冷箭。
李淮水一連幾次驚險躲過,即使身上已經多處掛了彩,終是不動神色的尋了個靠近指揮人好動手的位置。
她側身避過刺客的利刃,借著機會一個箭步衝向不遠處手持袖箭的指揮人。
那人見此似也是一驚,卻很快調整心緒提起了手中的袖箭直指李淮水。
二人之間距離頗近,若她閃躲,勢必失了迅速靠近生擒指揮人的機會,但若不躲,隻怕接下的便會被箭矢射個正著。
飛速權衡之下,在那指揮人扣動袖箭的瞬間,李淮水隻微微側身避開了要害,竟硬生生受了這一箭。
幾乎是中箭的同時,她也摸到了那人的衣領。
隻一個過肩摔,李淮水便踢飛了袖箭,將他撂翻在地,壓在了身下。
她心中驚異於此人身手之弱,但麵上則是目露凶光滿是殺意。汙泥血漬的手扼住了身下人的脖頸,以短刃挑開了他遮麵的黑紗。
“果然又是你!燕昭!”
李淮水本就懷疑燕昭刻意招惹杜石明被他帶走看管,便是為了逃跑。
現又在荊溪遇到直奔她而來的刺客,指揮人竟還是這般被她近身便毫無招架之力之人,早就讓她心中猜測可能是燕昭。
畢竟對她這般憎惡,還不惜以身犯險都要抓住這次機會前來刺殺她的,目前也就隻有他燕昭了。
能這般迅速的獲得消息,又早早就在荊溪布下刺客,燕昭怕是一趁亂逃離杜石明軍中後就直奔而來了。
“叫你的人退下!否則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李淮水沒時間廢話,當即緊了緊扼住燕昭咽喉的手,微微壓下寒光四射的短刃。
誰知燕昭見此絲毫不慌,隻漲紅著臉哼笑一聲,艱難開口:
“嗬,你…你大可殺了我,屆時你也…必死。以我之命…換夏陽王之命,美事一樁。”
“你!”
聽聞這話,李淮水怒上心頭,險些一個用力將他掐死。
但好在理智終究站在上風,告訴她絕不能真的在此時殺了燕昭。
她此時加上僅存的親衛本就隻有五人,麵對十一個心狠手辣、經驗豐富的刺客絕討不著好。現下雖能勉力維持,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逐一擊破。
若能生擒燕昭為質,威脅刺客停手,或拖延至石玄之等人趕來,尚還有一線生機。
但正如燕昭所說,如果真的殺了他,刺客們再無顧忌,她等不到支援恐怕也是必死。
思及此,李淮水眯了眯眼,扼住燕昭脖頸的手鬆開,轉而攥住他的衣襟將他提起。
正待將燕昭控製自身前為質時,卻被他看準時機猛然一個頭槌撞的眼前一花,向後踉蹌半步。
好在李淮水反應迅速,即使被撞的眼前泛起白光,手上卻依舊緊攥著燕昭的衣領不放。
燕昭見難以脫身,當即趁此機會抬手去掐她的咽喉。但李淮水幾乎是下意識的閃避,隻被他勾掉了遮在頸間的布巾。
視覺甫一恢複,李淮水就見她平日用來遮擋脖頸的布巾握在燕昭手中。
而燕昭則借月光望著她一片平坦光滑的喉間,滿麵怔然。
見此情形,李淮水心頭一跳、雙瞳猛縮,幾乎瞬間握拳暴起,拎著燕昭的衣領便照臉砸了一記老拳。
她顧不上其他,隻將幾乎難以站穩的燕昭扣在胸前,一手捂住嘴,一手在他下巴前比劃著短刃,向一旁纏鬥的刺客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