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傅同誌·坦白從寬(1 / 2)

傅銘山當了多年的乾部, 是頗有幾分矜持的,隊裡的男人們吃過飯,筷子一撂, 趁著開社員大會的前夕,經常聚一起吧嗒嘴, 東扯葫蘆西扯瓢的,興頭起時, 他也會跟著說上幾句, 但若扯到男人女人間的那點子事時, 他是不稀得開口的。

按照他的話來說:“儘扯些爛嘴子婆娘的章法, 沒出息!”

至於拉纖保媒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更是婆娘家家的活計, 大男人不該沾手。所以, 這次傅敬疆回來,上門看望他時, 他婆娘原本還想問起傅敬疆的婚姻大事的,被他眼睛一瞪,開口喝住了!

接著,便一邊美滋滋地吸著傅敬疆遞過來的好煙,一邊和他扯些部隊上的事情:“讀了軍校入了黨,當上副連了, 這職務還有好多年,才會往上提?”

“要在部隊好好乾, 踏踏實實地乾工作,實實在在地對人……”

而這次之所以破例出麵給人做媒,主要還是傅家這座和尚廟, 沒個能出麵張羅這個事情的女主人,再則,他琢磨著姚家也算是一門蠻適宜的親家,至於姚家的那個女子,人他是沒有見到,但按照他家婆娘去看過以後的說法,好得很。

他婆娘原話如下:“解放軍、□□又不是和尚,成家立業也是正道兒嘛,阿疆都24了,早該操心了!那姑娘我去看過了,小圓臉,大長辮,細皮嫩肉,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還是個初中生,天天要上廣播,文章讀得順溜溜的,和阿疆當年一個樣,一點不比公社街上那些女子差!”

於是,他便勉為其難地受人所托,做了這個中間人,而要說和給傅敬疆的這個姑娘,不是彆人,正是之前故意在路上與傅敬疆擦肩而過的那個長辮子,姚素香。

也是那操蛋的原劇情中,對傅敬疆愛而不得,既沒有開始過,也沒有任何結果的癡情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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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在坡南隊,社員們說起蘇家的小靈子,第一印象是:“水色好得惹人眼氣”,那在黃嶺大隊,說起姚家的香妹子,就是:“條件好得讓人眼紅”。

整個黃嶺大隊,有三個大姓,姚就是其中一個,族人多,能人也多,縣裡、公社裡,都有姚家人,姚素香的大伯,就是公社武裝部部長,她老漢兒姚二強,則是大隊的貧協主席。

兩個阿哥,大哥姚文廣在公社的人保組工作,二哥姚文祥,是大隊的青年書記,而她自己則是大隊廣播站的播音員,一家子都是在隊裡能踩得響的體麵人。

這樣的姚素香,對很多男人來說,自然是香餑餑金鳳凰,做夢都想著啃到嘴裡囫圇吞了。

按照隊裡那些小痞子們心裡直癢癢咕嚕的騷話:“隻要香妹子肯矮矮眼睛,對哥笑一笑,讓哥抓一抓她那對長辮子,哥就是吃個虱子,都要給她留個大腿咧!”

姚素香今年19歲,還是那句話,這年頭雖然領袖說了“婦女能頂半天天”,報紙、廣播上更是三天兩頭地宣揚這個“鐵姑娘”那個“鐵娘子”的,但在鄉下地頭,女孩子還是習慣性地早早就開了親,要是18歲~20歲還沒有定下來,那在大家夥眼裡,就頗有幾分成“嫁不出去的老黃花”的意味了!

當然,這個說法自然不適合姚素香,人家那是眼光高,誰都看不上眼。

姚媽早兩年就想給她開親了,還私下跟她說了幾個人,語重心長地勸她:“女娃子長大了,總要開親的,這事是哪個都抹不脫的,你先看看人,好不好的再說,家裡總是一心衛護你的……”

但任憑姚媽怎麼說,姚素香就是一個都瞧不上,不是嫌這個憨頭憨腦,就是嫌那個油嘴輕浮,最後被問得急了,乾脆任性地噘著嘴巴頂了回去,硬搡得姚媽直喊心口痛。

“你這是搞包辦,領袖都說了,‘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我還要攀登科學高峰,為人民服務,才不要像你們這輩人一樣,早早的就結婚生娃,給人端屎端尿呢!”

直到,她無意中遇到了傅敬疆。

其實,姚素香之前就聽過傅敬疆的名字,姚家族裡有個堂嫂,就是傅敬疆他外公外婆那個隊的,見過傅敬疆,而這個堂嫂又是個最愛說閒話的,當然,這也是本地很多女人的天性,那天,一群女人在河邊洗衣服時,她便嘰裡呱啦地順嘴說了起來。

“我前兩天回娘家,剛好遇見隊裡高老漢家的外孫子,謔,那真是出息,當兵七年,就是穿四個荷包(軍乾服)的副連了,那模樣也精神得很,不像我們鄉下地頭那些憨娃兒,看著就是一副挑大糞的蠢模樣,瓜兮兮的!”

“人家那派頭,一看就是見過世麵的,還是個沒得主的紅花後生咧,姑娘嫁過去,等等兩年,就可以隨軍了,聽說我們隊裡好些人家,都去高老漢家踅摸消息了,都被打發了回來,硬是一個都沒有看上,嘖嘖嘖,也不曉得哪家的姑娘能守來這福分……”

姚素香當時聽罷,也沒太放在心上。

她親大伯就是公社武裝部部長,乾的就是征兵的活計,當兵的她見得多了,就說他們隊裡,有個在部隊上當了班長的,回來探親時,雖然也是穿軍裝戴軍帽的,但那見人就“嘿喲嘿喲”的瓜瓜樣,看得她一陣撇嘴,直到那一回……

那天,她們幾個人相約去公社買布,回來時在路上竟然遇見他從岔道邊上走出來,光那副走路時抬頭挺胸的做派,就顯出一份與眾不同的風采來……

兩邊隔著十來米的光景,那個堂嫂一眼就認出了他,然後,臉膛紅紅的她,禁不住堂嫂和幾個女人的攛掇,故意和他來了個電火戲上常演的“回眸一笑”,然後,那麼硬戳戳的一個大男人,竟然就一溜煙兒跑了,硬是笑得她心尖尖發疼,疼著疼著,心裡忽然發起的那股子水,就再也收也不回……

姚素香就這樣害起了“相思病”,然後,在姚媽再一次嘗試著向她提出給她開親時,她有些羞答答的道出了姑娘家的心思,當晚,她的這一番女兒心思,就變成枕頭風,吹進了姚二強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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