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疆把車停在郵電所外的馬路上,道:“你們在這裡等等我,我先去把車存了……”
傅敬疆速度很快,他出來時,兆康正咋呼呼地扯著蘇兆靈發問:“二姐,剛才那個阿哥穿的,是不是就是大哥說的,啥子力士膠鞋,還有大褲腳?這就叫時髦哦?”
蘇兆靈有些困難地點了點頭:“是~吧……”
就在昨天晚上,他們家那個小弱雞哥哥,為了彰顯自己的“見多識廣”,在傅敬疆走後,吧唧吧唧地跟他們科普了一番他之前到縣裡趕場時,見識到的所謂的“時髦打扮”——白色力士膠鞋+大褲腳,男男女女如是。
按照蘇兆安的說法:“走起路來,飄飄蕩蕩的,洪湖水浪打浪一樣,招眼風兒得很……”
彼時,蘇兆靈實在想象不出怎麼個“浪打浪”法,直到剛才,才算是“醍醐灌頂融會貫通”了。
就在剛才,從他們跟前走過去一個男青年,白色力士膠鞋就不說了,那條“大腳褲”,果然如蘇兆安所說,“招眼風兒得很”……
蘇兆靈的第一印象,就是肥大。
真的是又肥又大,據她目測,褲管大約有1尺左右,從屁股以下到腳踝,都是又肥又直又長,比後世同樣流行的“大腳褲”尺寸還要誇張,這也讓那個個子不高,看起來又瘦又小的男青年,走起路來,下半身“浩浩蕩蕩”的,可不就“洪湖水浪打浪”嘛……
蘇兆靈甚至還想象了一番蘇兆安這般“打扮”的模樣,然後就是忍不住一陣惡寒……
她心裡再次唏噓不已,後世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流行都是二十年一輪回,時尚果然誠不欺我……
倒是小兆蕊,想問題比較實在:“二姐,不是說每人每年隻能發3尺3的補疤布嘛,那條這麼一條褲子,要用多少布哦!”
蘇兆靈:……嗬嗬,這才是正常思維嘛!
正說著,傅敬疆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你是不是,也想做這麼條褲子?”
傅敬疆在不遠處就聽到他們的驚歎聲和討論聲了,呃,說實話,雖然他實在看不出來這個晃晃蕩蕩的褲子有什麼好看的,可是如果她喜歡的話,他倒是不介意……
傅敬疆說話間,已經站到他們跟前,蘇兆靈趕緊拚命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我不喜歡,你不要亂說。”
蘇兆靈表示,姐的審美是很正常的好麼,不帶你這麼汙蔑人的!
“真的嗎?”傅敬疆依然有些懷疑,一雙雷達一樣的眼睛,不斷在蘇兆靈臉上逡巡,似是要找出她撒謊的證據。
蘇兆靈真是差點給他跪了,繼續堅決否認的同時,趕緊轉移話題:“真的真的,那種褲子,我一點都不喜歡!”她指指不遠處的郵電所,“你當兵前,就是在這裡上班的?”
傅敬疆果然不再糾結之前的“大腳褲”問題了,點點頭,道:“嗯!就乾了幾個月,不過領導對我還算不錯,等到中午,我還要去他家坐坐,剛剛,就是把車存在他們單位了。”
說到這裡,又笑著解釋道,“這年頭,偷單車的人太多了,我爸說上回來縣裡趕場,就在百貨大樓門外,有個大人進去買東西,留了家裡的孩子在外麵看單車,那孩子六七歲大,還攀著單車後架呢,就有人拖著他和單車一起走,孩子一直哭,就是死活不放手,後來那人被我爸打跑了……”
蘇兆靈:我去!果然什麼年代,小偷都是最猖狂的存在!
*
接下來的一路,走馬觀花般的雙胞胎,依然哇哇哇地感歎個不停,畢竟,縣裡就這麼一條主街,什麼新華書店、百貨大樓、汽車站……都一溜兒排開,在同一條路上,也難怪初見世麵的兩個小土冒,激動得不行。
等到“國營飯店”四個大字映入眼簾,兩人的驚歎聲更大了,兆康再次扯了扯蘇兆靈的衣擺,報告他的新發現。
“二姐二姐,這個國營飯店,比我們公社那個,大得多了!”
蘇兆靈無語嗬嗬,傻小子,這不明擺著呢嘛!
不過,蘇兆靈眼睛轉了一圈,愛吐槽的小毛病又犯了,營陽縣的國營飯店,從規模上說,的確是比他們公社的高大上,但那油乎乎的飯桌、矮矮的竹椅子、大竹筒裡或黑或黃的竹筷子,以及窗口前繃著臉散漫發呆的服務員,和公社國營飯店,依然一毛一樣的……
傅敬疆蠢蠢欲動多時的糧票,今天終於如願以償地派上了用場。
他沒有同意蘇兆靈吃米粉的打算,而是非常“財大氣粗”地點了米飯和炒菜,分彆是,一大缽白澄澄的大米飯,一份紅燒肉,一份麻婆豆腐,一份西紅柿雞蛋湯,外加一份空心菜,豐盛得簡直像過年,那誘人的色香味,強烈誘惑著每個人的味蕾。
雙胞胎:“哇!”
蘇兆靈的目光,同樣忍不住盯在了那盆紅燒肉上,當然,倒不是饞的。
雖然自從穿過來以後,她基本上也是清湯寡水肚裡沒油,但畢竟那麼大個人了,這點定力還是有的,她好奇的是,這碗紅燒肉,真真正正是濃油赤醬,不但看起來油汪汪紅亮亮的,而且盤的四周圍,還給非常慷慨地淋上了一圈油汪汪的油,豬油!
蘇兆靈:難怪那麼貴,這年頭能這樣重油重糖炒菜的,也就是國營飯店了吧,羨慕嫉妒嚶嚶嚶……
傅敬疆笑吟吟地分彆給小蕊和兆康夾了一塊紅燒肉後,又順其自然地給蘇兆靈也夾了一塊,然後,帶著笑意,頗有幾分憶苦思甜地道:“快吃吧,這裡的紅燒肉,味道還不錯!”
美食在前,雙胞胎非常聽話地投入到吃飯當中,倒是傅敬疆看著坐在對麵的蘇兆靈,繼續道:“我以前在縣城裡讀高中的時候,學校食堂一天隻提供中午和晚上兩頓飯,也都是些清湯寡水,我和同學有時候餓得狠了,就偷偷跑出來,到這裡花上8分錢,一口氣買上四兩大米飯解饞,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喝上服務員送的一碗漂著兩滴油花的空湯,那個時候我就想,等以後我有工作了,就把空湯換成紅燒肉……”
蘇兆靈看他說得認真,一臉好奇:“那後來你在郵電所工作後,吃了沒有?”
傅敬疆笑著點點頭:“當然吃了,帶著我爸和阿橋來的,一半肉都進了阿橋的肚子,那年他才五歲,吃得肚子脹成了麵銅鑼鼓,完了還依依不舍地說,太好吃了,他連飽嗝都舍不得打……”
蘇兆靈:→_→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求評麼麼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