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便宜大哥小神醫?(1 / 2)

要說這年頭, 對社員們來說,最歡喜的,莫過於聽到隊長說“倉庫排隊”四個字, 因為這意味著,家裡又要有添項了!

按照兆康他們這群小屁孩的童謠, 是這麼唱的:“小喇叭, 滋滋響, 隊長放話要分糧;玉米黃,稻子香, 藏回家裡心不慌!”

都是經過“酸酸苗, 紮紮菜, 能剜到野菜就不賴”三年饑慌的人,樹根根草葉葉都當寶一樣的, 積累了這大半月的辛勞,哪個不等著這月底的分糧喲, 就連蘇兆靈親眼目睹過兆康他們在倉庫裡“嗞尿”, 有幾分膈應,也都翹首以盼著呢,這可是她穿過來後, 第一次參與分糧。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

好在, 現在也不是那青黃不接等米下鍋的日子,遲上一天也無妨, 何況,大隊搞運動鬥爭壞分子,還有整整兩天的滿工分呢!

劃算!

隻是嘛,老話都說了, 百人百性,百人百個脾氣,想到廣播裡剛剛說的今晚的批~鬥內容,有人便免不了發散思維,浮想聯翩起來,這第一個,便是隊裡的頭號八卦分子花嬸子。

當然,按照本地的說法,該叫“爛嘴子婆娘”。

花嬸子嗓門本就大,這會兒又是故意挑事,聲音就拔高了一個八度,語氣裡滿滿都是興奮:“隊長,不是說猴皮筋兒就是因為去隔壁九隊賭錢,輸得狠了,才起了歪水兒,想偷小靈子他們家豬的嗎,今晚是不是就是批~鬥他們兩個?”

彆看社員們平時日子過得封閉,好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懂乾勞動”似的,但那是相對公社、縣裡的各種新鮮事物來說的,大隊的事情,還是很容易風傳到耳朵裡的,猴皮筋兒偷豬的前因後果,第二天,整個隊裡就都曉得了,經花嬸子這般一提醒,很多人想想後不由一拍大腿——

嘿,還真是!

就周桂枝這副臭脾氣,平時得罪人不要太多,這兩天看她笑話的人自然也就不少,這也是她眼睛為何爛槽槽的原因,跟人鬥氣鬨的。

故而,這會兒有人看花嬸子走挑起了事端,便樂得順水推舟,跟著起哄起來,七嘴八舌一頓亂喊,尤其是幾個平日裡就跟周桂枝不對付的女人,一唱一和的,死命地把她往泥地裡踩。

“可不是嘛,以前還說,我們隊連個四類分子都莫有,這下不就有了嘛,嘻嘻!”

“對頭,大隊乾部都說了,‘這可免,那可免,階級鬥爭不能免’,這下,我們隊也不用愁再跟其他隊借四類分子來鬥爭咯!”

第一次聽說“借四類分子”這種事情的蘇兆靈,不由地滿臉無語,我去,還有這種操作!

至於被人當場奚落排揎的周桂枝,熊熊冒火燃燒ing!

周桂枝可從來都不是吃素的,嗷的一聲,咆哮著朝幾人衝了過去:“你們這幾個爛嘴巴的,老娘撕爛你們的嘴!”

看瓜不嫌事大的蘇兆靈:嗷!又雙叒叕鬨起來啦!果敢,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啊!

深得後世“吃瓜”之道的蘇兆靈,興奮地瞪大了眼睛,滿心滿眼地坐等後續,遺憾的是,鬨劇一如既往地很快落了幕。

楊福全眼睛瞪成一對玻璃蛋兒,高舉棒槌,再次簡單粗暴地把雙方各打了五十大板:“都特娘閉嘴,哪個再嗶嗶扣工分!”

蘇兆靈:……

看著被幾個女人搞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楊福全,蘇兆靈不禁對他生出幾分同情來——

都說隊長在村頭跺一跺腳,村尾人家的泥渣渣,都會噗呲噗呲往下掉,牛氣得很,可他每天除了要管勞動生產,還要處理這一大攤子雞毛蒜皮雞零狗碎的雜事兒,也是怪累人的呢,頭發還能這麼茂盛,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草木灰洗頭的功勞……

其實,花嬸子雖是故意氣的周桂枝,但她的猜測,還是有幾分沾邊的。

還是那句話,任何年頭,都有那麼些好賭之徒,農忙時賭,農閒時賭,無錢時賭,有錢時更賭,被抓一回,被口頭教育幾句,或是遊一趟村,或是勞動改造幾天,回來又繼續跑去賭,這都是常態。

所以,就算猴皮筋兒和胡老三被勞改七天,上朝隊的幾個老漢兒老婆兒被沒收賭資教育,也沒人太放在心上,主要是,大隊保衛股平時抓賭多是例行公事,雷聲大雨點小,都是鄉裡鄉親的,差不多就成了,要是太較真,不但容易犯了眾怒,還會被罵“二杆子”,拿著雞毛當令箭。

所以,昨天傍晚時分,上朝隊依然有人在村尾的白馬山上發出了聚眾招賭的特殊信號,學著鷓鴣“咕——咕——咕”的叫了好多聲,完了就朝山裡的果園去了,卻不曉得,這次他們猜錯了政治形勢,半夜時分,有人悄悄摸了進去……

帶隊的人,正是被公社“小流域治理”指揮部派來玉洪大隊蹲點的陸乾事,也是上次點名讓蘇兆安去衛生院培訓的人,更是位“念念不忘階級鬥爭”的積極分子,按照本地話來說,這就是個“恨不能一頭刨兩個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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