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09 白番紅花(1 / 2)

一路同行 白鳥一雙 7007 字 24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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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貼在他頸側時,晏青棠緊張而急促地呼吸著,不由在他身上嗅到了一絲難以形容的甜味,這味道不是香水或者糖果的甜,也區彆於沐浴露洗發水,晏青棠隻單純覺得很熟悉,聞多了有種古怪的心安。

肅征沒有提防,就被晏青棠緊緊抱住,也就跟著她失了重心。

他努力穩住身體後,晏青棠得以順利從他身上跳下來,卻見他為了不摔到自己的箱子,竟將工具箱壓在了他的腳上。

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的指責,都化為小心翼翼的詢問:“你沒事吧?”

“沒事,登山鞋挺厚的。”肅征簡單一句,神色如常,右手提上箱子,就往前走。

晏青棠算是怕了他的這股莽勁兒,再不敢說方才那類話,默默跟上他,又在他身旁給他指位置。

他們來到一片遊客相對較少的空地,肅征看到白番紅花,大步往前走時,晏青棠緊張地出聲叮囑他:“肅征,看腳下,繞著走,彆踩到了。”

“知道了。”肅征隨口應道。

她怕他的回答沒走心,行事粗陋大意,就仔細盯著他走的方向。

而肅征偶爾回頭,見晏青棠走路極慢,為了繞過寥寥幾株小草,不傷了它們,會願意多走很大一個圈。

對於植物,她是真的帶有一種特彆的憐惜。

兩人來到一處白番紅花長得相對密集的地方,冰雪隻消融一半,融化的雪水成了對植物最好的滋養,淺白嫩黃的白番紅花頂冰迎春,悄然綻放。

肅征在未長花草的空地上,幫她打開植物標本采集工具箱。

箱子裡裝了不少東西,全有分格分類,有修枝剪、小刀、高枝剪和小鏟子,有保鮮盒、玻璃罐、自封袋、記號筆和標簽紙,也有地圖、指南針、GPS測量儀、望遠鏡、放大鏡……甚至還有福爾馬林溶液。

“你這裝備還挺齊全。”肅征發現了晏青棠的專業,指著那很占地方的木架子問她,“這是什麼?”

“標本夾。”晏青棠先把那加厚的實木夾板拿了出來,“用來壓植物的。”

她沒有立刻開始采集白番紅花,而是去找相機。擁有現代科技的她,可要比她的先輩們要方便得多。

白番紅花植株很矮小,晏青棠蹲下身,拍照時繼續壓低,幾乎快要趴在地上,她的表情十分嚴肅認真,拍攝白番紅花的不同部位時,還會輕微調整焦距鏡頭。用微距特寫花、葉,用廣角拍攝生長環境和全株。

這還不夠,她拍攝完幾張照片後,還用延時攝影捕捉了精彩的動態,拍到天山腳下,那拉提草原上春風吹過時,白番紅花迎風微微顫動的樣子。

拍完之後,晏青棠站起身,褲子前麵早沾上了泥土,甚至還有點融化的雪水滲進布料,卻毫不在意,低頭彎腰顧著找她的采集工具。

肅征在旁儘收眼底,緩緩道:“原來你真正工作時,一點也不怕臟。”

在城市小巷會拿酒精濕巾消毒幾遍桌椅的她。

也是野外趴跪在草地上,一身泥土的她。

“這不一樣。”晏青棠拿著小鏟子重新蹲在地上,刨著一株白番紅花旁的土,眼神專注而平和,“大自然包容一切,從來都不臟。”

周圍的空氣裡是新鮮的泥土混合草木的味道,太陽曬著地麵,炙烤著土壤,新疆的紫外線很強,肅征的手按在乾土地上,很快就能感受到溫熱。

晏青棠已經把一株白番紅花完整地從土壤裡挖了出來。采集到的白番紅花很完美,她沒打算繼續挖,隻想要這一株。

“肅征,帶水了嗎?”晏青棠突然問他。

肅征打開背後的背包,回她道:“帶了,不過是用來喝的。”

“兩瓶嗎?”晏青棠朝他伸手,“那把我的那瓶給我。”

肅征將純淨水遞給她,她擰開蓋子,一手拿著瓶子,另一手小心地捧著白番紅花。

“方便嗎?”肅征隨之在她身旁蹲下,“我來幫你倒水。”

晏青棠一個人確實不好操作,於是沒有拒絕,她手裡拿著白番紅花,肅征慢慢將水一點兒一點兒倒在沾了土的白番紅花根部。

晏青棠認真清洗掉附著在根部的泥土,再用布將根部的水擦乾,然後拿起小剪刀,把葉子修剪整理一番。

做完這些後,她打開實木標本夾,把其中一塊木夾內側朝上平放,接著把瓦楞紙板和專用的幾張吸水紙依次放上。

她將采集的白番紅花放在吸水紙上,然後又在白番紅花上蓋上幾張吸水紙,再壓上瓦楞紙板,壓的時候儘量使白番紅花的花與葉舒展,最後把另一塊木夾蓋上去壓緊,在標本夾上綁上繩子牢牢固定。

做完這些後,晏青棠從工具箱裡拿出一本植物標本鑒定簽,詳細地記錄著白番紅花標本的學名、拉丁名、科屬名、采集人、采集日期、采集地點、經緯度、植被類型、習性等信息。

“這樣就行了嗎?”肅征問道。

“當然沒有。”晏青棠正把標本夾往工具箱裡搬,“帶回酒店後,還要每天換吸水紙。等徹底乾了後,再開始裝訂標本。”

聽她這麼說,費了這麼大功夫,現在倒連個半成品都不是,肅征感受良多,道:“沒想到做個植物標本這麼費勁。”

“也不太費勁。”晏青棠把手裡的空瓶子塞進自己的斜挎小包,“習慣了就還好。”

她確實很習慣采集製作標本這些步驟,方才動作顯得行雲流水,讓人初次看了覺得很有興趣。可卻不知道,這種工作做千遍萬遍,除枯燥乏味之外,還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