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會洗了又洗。
可有些汙漬是永遠洗不掉的,有些破洞破了也不會自己縫起來。
他每天也吃著近乎相同的午飯。
就一個漢堡。
比簡青橙吃的還不如,至少簡青橙還能從小姨家裡順一瓶牛奶出來。
然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勉勉強強活著的祁倧野,會寫歌。
簡青橙覺得這簡直太牛逼了有沒有?
很長一段時間,因為這件事,同樣也才16歲的簡青橙都會用一種非常崇拜的眼神去看祁倧野。她覺得祁倧野的身上,似乎有著和同齡人不太一樣的東西。
後來事實證明。
果然不太一樣。
簡青橙逐漸發現了更多的生活細節,有關祁倧野的。
原來,他上課喜歡睡覺,是因為他晚上會去一家披薩店裡打工。
祁倧野還未成年,所以披薩店老板不敢讓他白天大搖大擺的工作,就讓他晚上上工。
一晚上給一美元,外加剩下的披薩當晚飯和一個漢堡。
那個漢堡就是祁倧野第二天的食物。
難怪祁倧野白天會困。
簡青橙熬夜寫作業到12點鐘第二天都睜不開眼皮。
祁倧野乾一晚上活,能醒過來走到學校都已經不錯了。
但披薩店老板也太壞了,祁倧野乾一整晚的活,竟然就隻給他這麼一點兒錢。
2015年的一美元雖然會比2025年的一美元值錢一些。
可也就是一美元。
一美元能乾什麼呢?
簡青橙想不到。
可祁倧野卻這樣一直默不作聲地乾了下去。
不過後來簡青橙其實也知道了他為什麼會這樣忍受著乾下去。
因為如果他不乾了,他就會失去這份工作。
他會連那一個漢堡都沒了。
因為如果他抗議那一美元,那他就會連一美元都沒有了,沒有每天的一美元,他怎麼攢錢去鎮上的那個老樂器行錄歌呢?
是的。
後來簡青橙才知道。
原來那下午,那首耳機裡聽起來製作非常粗糙的歌,竟然需要花費一百美金。
怎麼敢的啊!
奸商!
簡青橙在祁倧野的麵前忿忿不平地怒罵這兩家店。
然而對此,最該抱怨的祁倧野卻無所謂的笑了笑:“沒關係,至少他們願意接受我。”
簡青橙還是挺替他鬱悶的:“可是這樣的話,你要整整工作三個月,才能錄一首歌,這樣值得嗎?”
“不知道。”
祁倧野說。
簡青橙愣了愣:“啊?怎麼會不知道呢?”
“不知道值不值得,因為不知道會不會用的上。”那天,祁倧野的表情相當平靜,眼神卻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無奈:“不過,我也沒有彆的方法了。”
“唉?”
當時的簡青橙還不能完全理解祁倧野這句話的意義。
她隻是非常單純地覺得:“怎麼會用不上呢,你寫的歌很好聽啊,我覺得你以後會紅啊。”
“哈哈。”
祁倧野笑了。
“真的真的。”
簡青橙以為他笑是懷疑自己,於是不斷重複,甚至舉手對上帝發誓:“真的很好聽,絕對不是朋友之間的恭維。”
“……朋友?”
祁倧野聽到這兩個字卻忽然蹙起了眉心。
他皺起眉來的樣子看上去像是一連兩天都吃了披薩店隔夜的炸雞漢堡。
“誰跟你是朋友了?”祁倧野臭著臉說。
簡青橙眨巴著眼睛,睫毛忽閃忽閃,像蝴蝶的翅膀,語氣聽起來可憐巴巴地:“我們不能算朋友嗎?”
她還以為,兩人已經是好朋友來著。
畢竟他們現在每天都會說話,一起做小組作業,祁倧野還給她聽了自己的歌,她也告訴了祁倧野隻屬於自己的秘密。
這難道不是好朋友才會做的事嗎?
但祁倧野卻說:“不算。”
簡青橙:“……”
“行吧,你說不算就不算。”簡青橙忽然來了脾氣,誰還沒點兒脾氣了?她扭過頭去,不再和祁倧野說話。
但是又過了一會兒。
很快,應該是不超過兩分鐘左右的時間。
祁倧野就用手推簡青橙的肩膀:“喂,彆生氣了。”
力度很輕。
所以簡青橙無視他,繼續埋頭看書。
最近她的英語水平簡直突飛猛進,已經完全可以不翻字典就看得懂教科書了。等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可以完全擺脫祁倧野。
然後祁倧野就把她麵前的書抽走了。
“還給我!”
簡青橙氣壞了。
祁倧野這個人怎麼能這麼這麼討厭!
祁倧野卻勾了勾唇,忽然笑了。簡青橙不想承認,但必須承認這小子平時冷冷酷酷的,可笑起來的樣子還挺好看,有一種時下正在小鎮非常流行的魅力壞男孩的感覺。
結果壞男孩兒說:
“你幫我做作業,我承認你是我朋友行嗎?”
簡青橙:“……去死!”
誰稀罕當你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