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020章(1 / 2)

文遠帆沒有急著下台階,而是轉身先關起大門掛上鎖。

鎖好門他跟著薑斐的身影追過去,同時回頭記了下宅子所在的位置。

宅子所處的時代和環境變了,但是外形和細節上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門楣上還是兩個燙金大字——斐舍,關起門來隻像一座普通私宅。

薑斐和文遠帆彙入街市上的人流中,短暫地融入這個一千多前的時空。

街麵上商鋪林立,沿街也有許多挑著扁擔推著小車吆喝的小販。

薑斐看什麼都覺得新奇,所以一直左右轉頭瞧這看那,一副好像從沒出門見過世麵的模樣。而在這些店鋪當中,最能吸引她目光的還是胭脂鋪和首飾鋪。

她先逛了幾家胭脂鋪,看了看香噴噴的水粉和胭脂。

隱約記得古代塗臉的水粉中含鉛,薑斐也就沒有多試用水粉,隻拿起來聞了聞香味。

她單試了胭脂紙和胭脂膏子,也沒往臉頰上塗,隻拿起胭脂紙放在唇間抿一下,或拿店裡的細簪子挑一點胭脂膏子,塗開在嘴唇上。

問店家要了銅鏡看的時候,薑斐才看到自己綰起高高發髻的樣子。

還是古代的發飾衣服好看呀,照在黃澄澄的銅鏡裡,跟個仙女兒似的。

用過無數高級化妝品,薑斐覺得這店鋪裡賣的胭脂都不大好用,塗在嘴唇上顏色很薄,而且可選的顏色也很少,但她不喜歡白試人家的東西,試完還是買了兩樣。

逛完胭脂水粉鋪子,滿足了好奇,薑斐又往首飾鋪子裡去。

這種都是女人才愛逛的地方,文遠帆當然沒什麼興致。但他也沒有什麼不樂意的表現,老老實實跟在薑斐身後,做一個極其敬業的付錢拿貨機器。

薑斐一進到首飾鋪子裡,看到滿屋的金銀珠玉,興致瞬間又高漲起來了。

雙眸發亮,她隨手先拿了個銅鏡,低頭挑一個喜歡的發簪就往頭上戴。戴完了滿意,然後換珠釵,換步搖,把櫛具、華勝、花鈿一一試了個遍。

她不知道這些首飾的名字,戴法有的還是問了掌櫃才知道,反正好看就完了。

她試完一個感覺滿意,就回手往文遠帆手裡一放,說一句:“這個要了。”

之後就是,“這個也要了。”

“這個也好看,買!”

“買!”

文遠帆跟在薑斐旁邊,手裡的珠釵發飾越來越多。

進鋪子的其他人都往文遠帆看,抬袖半掩麵偷偷笑一下。

文遠帆內心OS:算了,反正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忍一忍就過去了,他這條命都是薑小姐給的,彆說就讓他拿點首飾,她就算拿他試首飾他都沒話說。

薑斐看首飾看得極為興奮,一連買了好幾家。不止買了頭上耳朵手腕上戴的,還買了兩麵銅鏡,三四個胭脂盒,以及一個妝奩,挑的都是做工極其精致考究的。

薑斐挑東西的標準沒有彆的,就倆字——好看!

文遠帆抱著大妝奩,跟在薑斐旁邊,出聲建議她:“老板,包裹裡的金錁子已經快用完了,要不咱們再買點日常用品?日用品的話,成本會低很多。”

都買這些東西,有多少錢經得起花呀!

金銀珠寶翡翠玉石,不管在何時都是奢侈的玩意兒。

雖說這些東西拿回去全是古董,價值也都非常高,但成本相對來說也高呀。用做生意的思維,去買成本低但後世價值一樣大的,那不是更好?

聽到文遠帆這話,薑斐後知後覺一般,“是哦,我們是來買古董回去的。”

文遠帆:懵……

所以這樣逛了半天,挑了這麼一堆寶貝,不是在買古董?

薑斐買東西買得心情巨好,聲音激昂清脆,“那我們下午去買日用品!”

***

此時已經到了晌午時分,日頭懸在頭頂正當空。

文遠帆抱著一上午的戰果和薑斐回到宅子裡,反手關上門。鬆下一口氣兩人才發現,宅子內部的一切與沒穿越之前無異,所有現代才有的設備也全部都在。

文遠帆把買的首飾全部抱上樓,讓薑斐鎖進保險箱裡。

從樓上下來,文遠帆準備去廚房做飯。

薑斐出聲叫住他,跟他說出去吃,畢竟難得來一趟唐朝,怎麼能不吃點這個時代的東西呢?不管到哪裡,吃了喝了玩了,那才不虛此行啊!

文遠帆都聽薑斐的,於是又帶上剩下的一點金錁子,和她出去找飯館吃午飯。

唐朝這時候炒鍋還沒有發明出來,烹飪的方法主要是水煮、清蒸和火烤。到飯館點菜,炒菜沒得吃,於是薑斐點了兩個蒸菜,然後又要了兩碗羊肉麵條。

點完了等菜的她還嘀咕呢,“為什麼沒有牛肉麵?”

文遠帆看著她說:“殺牛犯法啊,眼下這時候,殺一頭牛夠坐上三年牢的。如果情況再比較嚴重一些,可能直接處死。”

薑斐想了想,農耕社會,牛確實比較重要。

這裡吃不到那就回去吃好了,薑斐壓低了聲音對文遠帆說:“如果我們古董店開業活動很成功的話,我帶你去吃牛排,神戶牛排。”

文遠帆不大懂,“什麼是神戶牛排?”

薑斐簡單道:“就是一家餐廳。”

想一會又嘗試解釋:“神戶是日本的一個地方,神戶牛肉就是這個地方出生飼養的但馬牛身上切下來的牛肉,隻有在這個地方出生、飼養、屠宰的牛,才能叫神戶牛肉。這種牛肉是有品質要求的,要取得合格證什麼的才行。”

文遠帆聽懂了,“很貴?”

薑斐笑一下,“還行吧,好吃就行。”

文遠帆想到她上午買首飾時候的作風,點點頭,表示很能理解她現在說的話。

***

吃完午飯,薑斐和文遠帆在河邊柳下庇蔭的地方休息了一會。避過晌午暑氣最重的一段時間,在太陽光的熱度消散些許後,繼續上街去買東西。

這回薑斐逛的都是日用品店鋪,看的全都是碗盤瓶罐這些東西。

即便看這些生活用品,薑斐依然首先看顏值。

當然了,古董的價值高低,和其工藝水平以及品相好壞都是有很大關係的。放到現代,保存得越完好,工藝越上乘,品相越漂亮的古董,那價值自然也就越高。

逛首飾鋪子的時候,薑斐自己覺得漂亮,戴得開心滿意就行了,並不問文遠帆的意見。他一個人男人,懂什麼珠寶首飾的美或者醜,她要買自己喜歡的。

但現在看碗碟瓶罐這些東西,薑斐率先征求文遠帆的意見。

珠寶首飾能讓她腦熱上頭,這些東西可不會。

她在一堆碗中先挑出一個彩碗來,轉身給文遠帆看,問他:“這個怎麼樣?”

文遠帆接過來看了看,“可以,燒製工藝很不錯,很漂亮的三彩碗。”

“那就要了。”

薑斐笑笑,轉身又去挑彆的。

挑了四五家店鋪出來,文遠帆用布包裹拎了一堆的碗碟茶杯。

薑斐什麼都沒拿也累得慌,在一個路邊茶攤上和文遠帆坐下來休息。

喝了兩杯涼茶解了點嗓子裡的渴和身上的暑氣,她想起來什麼,眼底裝著疑問問文遠帆:“我記得唐三彩出名的是那些人物動物陶俑,是的吧?”

文遠帆放下茶杯點點頭,拎起茶吊子先給薑斐斟茶,“是,人物俑和動物俑有造型有動作,更有意思一些,所以大家印象會深一點。”

薑斐端起茶杯,“那店裡怎麼沒有?”

文遠帆給自己斟完茶放下茶吊子,“那些是明器。”

薑斐微愣,“明器?”

文遠帆點頭,“殉葬用的。”

哦,薑斐懂了,和兵馬俑一樣。和現代喪葬禮上紙紮的豪車豪宅也一樣,陪著逝者下葬入土,或者燒過去,讓逝者在另一個世界也能住豪宅開豪車。

想到這裡,薑斐突然感覺身上涼颼颼的。

她喝了杯中的茶看著文遠帆,“那些陶俑好像都價值不菲啊,我記得有人花大價錢買回家當收藏品裝飾品擺在家裡,結果居然是古人陪葬用的?”

文遠帆笑一下,“這都不稀奇,很多古董都是從墓葬裡挖出來的,隻有埋在地底下才能那麼久還完好無損。後世的唐三彩,基本都是從唐墓裡挖出來的。”

聽完這些話,薑斐忽想起文遠帆剛穿過來那會,她給他找清東陵相關的信息。那些皇陵裡陪葬的寶貝,不都被盜出來分散到各人手裡了麼?

乾隆的九龍寶劍,慈禧嘴裡含的夜明珠,都成了活人手裡的東西。

不說這些了,薑斐問文遠帆:“那能不能買到?”

文遠帆想一想,“要不去喪葬鋪子裡看看?不過我們已經沒多少錢了。”

能買幾個買幾個,薑斐把手裡的茶杯往桌麵上一擱,“走!”

文遠帆看看已經買的一堆碗碟瓶罐,實在不方便再繼續逛,再買陶俑他是真的拿不下了,於是他出聲建議道:“要不……咱們先回個家?”

逛了大半天,薑斐早累得快要腿抽筋了。繼續逛街她還可以,往家白跑一趟她不行,於是她又坐回茶桌旁邊,對文遠帆說:“這樣,你給送回去,我在這等你。”

文遠帆看出她累,自然不要求她一起回去,隻囑咐她:“那你就坐在這哪裡都不要去,等我回來一起走。這要是走散了,沒法隨時聯係,得找上半天。”

薑斐衝他點頭,“你放心吧。”

文遠帆起身,把身上的錢袋子解給薑斐,裡麵還剩一些金錁子,是他們現在僅剩下的一點金子了。

他說:“要是餓自己在附近先買點吃的墊墊肚子。”

薑斐接下錢袋子點頭,“好。”

文遠帆抱著碗碟瓶罐走後,薑斐便一人坐在茶桌邊。茶攤不比茶樓還有人唱個戲說個書,於是薑斐便坐著看往來路人,用眼神描摹這個世界的一切。

看一會,她忽輕輕清一下嗓子,左右看看旁邊沒人,便從自己的包裡悄悄摸出手機,然後用包擋著,打開照相機對著街景,偷偷按下快門。

手機是她從家裡帶出來的,包則是逛街時候買的。布做的包,邊緣全部用絲線滾了一圈,上麵繡著花鳥山水圖景,翻蓋的款式和現代的挎包差不多。

偷偷拍完兩張照片,薑斐忙把手機收進包裡。

這個年代不聽戲不聽書,不和人閒扯淡,坐著便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

手機也不能拿出來玩,當然沒有信號網絡也沒什麼好玩的。

於是薑斐便這麼乾坐著,偶爾聽聽其他來茶攤上吃茶人說點這個時代的閒話。

他們無非說點朝廷裡的事情,或說些張家長李家短,她全都當聽個熱鬨。

也不知這樣乾坐了多久,眼見著太陽墜了西。

薑斐耐心有些告罄,心想文遠帆回去跑一趟也不至於要這麼久吧?

再等下去天都快黑了,於是她背上挎包起身準備走人。怕和文遠帆錯開,她走之前還和茶攤的小販說了一句,如果有人來找她,讓他告訴那人她回家去了。

她沿著街鋪往家回,走了一會之後忽又想,反正剩餘的錢在自己身上,要不自己去把三彩陶俑買了得了,為什麼一定要和文遠帆一起去買呢?

買古董需要眼力,怕被騙,但買這些東西是不需要的,畢竟不管怎麼買,回去之後肯定都是唐朝的。她要挑的隻是工藝,做工精細不精細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這麼想定,薑斐便在路邊找個小攤販問了句:“麻煩問一下,喪葬鋪子在哪呀?”

小攤販轉頭看她,“你要找凶肆?過了前麵那條街,那邊全是。”

薑斐說聲謝謝記了路,往小攤販指的街道走過去。

到了地方,果然看到喪葬一條街。

薑斐看到店鋪裡那些引魂幡之類的東西,感覺怪陰森的。但她也沒有過多腦補下去,果斷在店鋪中挑了家看起來比較氣派的鋪子走進去。

進去後,目光略過紙錢白燈籠那些,直接落在彩色陶俑身上。

掌櫃見有人進門,目光掃視過來,看到薑斐衣著鮮豔華貴不像是家裡有喪事的樣子,但還是迎過來招呼了一句:“這位娘子,家中治喪嗎?”

薑斐客氣地翹一下嘴角,不多說彆的,隻道:“我隻想買幾個彩俑。”

掌櫃的又上下打量她一番,到底沒問私事,隻問她要哪種俑。

彩俑造型那可多了,有生活用具,有模型,還有人物和動物,其中動物相對多一些,尤其是馬,再有特色的一些的就是駱駝。

薑斐掃過鋪子裡現有的彩俑,先問了下各類彩俑的價錢。問完她拿出挎包裡的藍布錢袋子,把裡麵的金錁子全部倒出來,放在手心裡給掌櫃看。

她問:“夠幾個人物俑?”

掌櫃的看一眼她手心那幾顆金錁子,回答道:“勉強能買兩個。”

兩個就兩個吧,薑斐把金錁子直接給掌櫃的,然後去彩色人物俑當中挑選一番,挑了一個服飾華麗漂亮的侍女俑,還有一個身穿官服的文官俑。

其實她還想買騎馬俑,還有胡人騎駱駝俑,但是錢不夠隻能算了。

薑斐對自己挑選的人物俑很是滿意,拿著兩個人俑步伐鬆快地出鋪子。怕陶俑放在包裡會被碰壞,她便把陶俑拿在手中,沿著街鋪往家回。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山尖,天色微微暗了下來。

逛了一天下來,薑斐已經不再像早上那般看什都新奇,但是在街上看到有駱駝響著鈴鐺慢慢走過的時候,她還是定著目光多看了兩眼。

拉駱駝那人身上穿的服飾,和凶肆中胡人騎駱駝俑的胡人一樣。

薑斐在心裡念道——這就是胡人。

看完了新鮮,她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結果剛走兩步,身上挎著的包帶子突然鬆開了。她疑惑地回頭,隻見一個穿著粗衣麻衫的男子剪了她的包。

小偷!

薑斐沒有立即去追,心想那包也不值錢,裡麵也沒裝錢,不要也……

不對!包裡有手機!

想到這裡,薑斐抱穩陶俑立馬追過去,嘴裡喊:“有小偷,幫忙抓小偷!”

也沒在意有沒有彆人幫她抓小偷,她自己跟著小偷的身影一路追進人少的小巷道裡。快著步子再往深處追幾步,旁邊的岔口處忽伸出一隻腳。

薑斐猝不及防被絆,抱著陶俑整個人往前撲去。

就在陶俑和腦袋要砸在地上的一瞬,她胳膊和腰上忽多了一股力道,整個人被這股力道一把拉了回去,旋轉半圈站穩在牆邊。驚魂未定。

陸乙動作極快,讓薑斐站穩後,伸手扯過伸腳使絆子人的後衣襟,“咚”的一聲把他的腦袋撞在牆上。鮮血瞬間從腦門上流下來,那人眼一翻昏倒在地。

薑斐看著那人腦門上的血,下意識屏住呼吸。

然後她很快反應過來,看向陸乙說:“包,我的包,在另一個人手裡。”

陸乙消失在她麵前,兩分鐘後回來,手裡拿著她的包。

薑斐抱著陶俑沒有手去接包,便叫陸乙,“快,看我手機還在不在。”

陸乙打開挎包的翻蓋,從裡麵摸出手機來,薑斐這才鬆了一口氣。

陸乙手拿著手機,看向她挑眉:“帶手機到唐朝?”

薑斐吱唔一下,“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