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舜華愣了愣,反問:“有什麼?”
“孩子!”太子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意識到說的什麼立刻想遁走,他怎麼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石舜華頓時無語:“也許有也許沒有,起碼得再過一個多月才能確定下來。等等,爺,您不會懷疑我那個?”
“當,當然沒有。”太子不敢說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確懷疑過。但石家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乾那等事。更何況昨晚進去時那個感覺,以及後來的落紅,太子很確定,他的福晉隻是膽子大而已。
石舜華撇了撇嘴:“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有。”
“孤說沒有就沒有。”太子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孤餓了,什麼時候用膳?”
石舜華白他一眼:“敢做不敢當。”隨即朝門外大喊,“阿笙,告訴膳房,擺飯。”然而,飯菜擺上桌,惇本殿的小太監過來稟告,索額圖來了。
太子扔下玉箸就去惇本殿。
石舜華見狀,起身跟上去。
太子前往惇本殿西暖閣,一轉身看清跟在他身後的不是兩個太監,一個太監一個是他的嫡福晉,“你不去用膳,跟過來有事?”
“索大人這個時辰找你,一定是因為花喇。關於花喇的事,妾身比爺清楚。”石舜華說著,眉頭一挑,“或者爺覺得妾身見不得人?”
太子不禁皺眉:“你明知道孤從沒那麼想過。算了,你想跟來就跟來,但是不能亂說話。”
“妾身知道。”石舜華低眉垂眼,瞬間變成小媳婦。
又裝?太子瞥她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索額圖看到杏黃色衣衫,起身迎上去,“太子——”見他身後還有一女子,臉色蠟黃,粗黑的眉毛,臉上還有點點麻子,不禁怔住,“這,這是……”
“孤的福晉,瓜爾佳氏。福晉,這是叔公索額圖。”
“叔公。”石舜華福了福身。
還真是石家的醜女?索額圖愣了一瞬,便說:“自家人,無需多禮。福晉,老夫找太子有點事。”
“花喇的事?”石舜華裝作沒聽懂他的逐客令,“殿下也是剛回來,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叔公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索額圖下意識看向太子,“這……”什麼情況?
“孤答應福晉,從今兒起東宮由福晉打理。”太子起先對石舜華唯一不滿意的地方便是容貌。然而,石舜華的長相不但讓他又驚又喜,在床上也讓他很意外,滿足了他對太子妃的所有幻想,這才痛快地把東宮交給石舜華,“叔公,如果是花喇的事,您直說。”
石舜華隻顧聽索額圖心裡說,太子前天還說不喜歡石家女,怎麼又突然變得好像很喜歡?便錯過太子心裡這番話。一見太子站在她這邊,頓時底氣足了:“叔公,自家人,有什麼可避諱的?”“自家人”三個字咬得格外重。
索額圖噎住:“……我聽說花喇隻是跟李佳氏吵吵幾句,並沒犯多大錯。”
“叔公,您口中的李佳氏是爺的側福晉,為爺生兩個阿哥,上了玉牒的。”石舜華道:“您直接喊李佳氏不太合適?”
“福晉!”太子扭臉瞪她一眼,怎麼跟叔公說話呢?
石舜華按住太子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爺,妾身還沒說完呢。先前妾身一直不明白,一個膳房切菜的奴才怎麼敢跟李側福晉吵吵,如今妾身算是明白了,原來是跟叔公學的。叔公家裡的規矩真好啊。”
“石舜華!”太子臉色驟變,你到底要乾嘛?
“爺,妾身哪裡說錯了?”石舜華無辜的眨了眨眼,“不過是跟叔公嘮幾句家常,您就吼妾身?花喇他一個奴才還跟李側福晉頂嘴呢。按照爺現在這樣,妾身不該把花喇交給汗阿瑪,應該直接打死送到叔公府上。叔公,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你……”索額圖再次噎住,“好一個伶牙俐齒。”
石舜華微微笑道:“謝謝叔公誇讚。”福了福身,“叔公,還有事嗎?殿下餓了,還沒用膳呢。”
“老夫告辭!”索額圖冷哼一聲。
“叔公……”太子下意識追出去。
石舜華哀嚎一聲:“我不活了。”
太子腳步一頓,回頭一看身後隻有一名小太監,心中一慌。三兩步跑回書房,對上石舜華滿眼笑意的眸子,“你——”
“爺……”
太子掉頭就走。
石舜華連忙拉住他,衝跟進來的小太監擺擺手,示意他出去。隨即就說:“您又忘了,妾身和您是夫妻,和您患難與共,生死相隨。”話音一落,太子臉色稍緩。
石舜華見狀,放心下來,就說:“妾身雖然早年跟阿瑪在杭州,也曾聽過那時京城廣為流傳的一句話,要做官,問索三,要講情,問老明,其任之暫與長,問張鳳陽。
“據妾身所知,康親王傑書的家奴張鳳陽已經死了。納蘭大人曾因結黨營私、排斥異己被罷黜。後來官複原職,祖父說汗阿瑪這些年再也沒重用過他。如今三人隻有索相一人屹立不倒,爺可知為何?”
“索相是孤的叔公?”太子說。
石舜華搖了搖頭。
太子很詫異:“你又知道?那你說說是為何。”
“是也不是。”石舜華實話實話,“其實我也不懂為何。曾聽外祖父說過幾次,汗阿瑪留著索大人不是因為他是您的叔公,也不是因為赫舍裡氏是爺的母族。蓋因他已打上儲君的烙印。汗阿瑪打壓索大人,不明就裡的人會認為汗阿瑪對爺不滿。汗阿瑪如今對爺很滿意,給爺麵子,汗阿瑪才忍著索大人。”
“你的意思,如果有一天汗阿瑪對孤不滿,第一個被清算的就會是叔公?”太子說到這裡,身體猛一顫。
石舜華感覺到他心底的恐懼,走過去抱住他:“外祖父說汗阿瑪對索大人忍無可忍之時,會試探爺。爺順著汗阿瑪的話回答,那時汗阿瑪打壓索額圖,就跟爺沒關係了。當然,爺護著索大人,以汗阿瑪對爺的疼愛,可能會再忍索大人一段時間。”
“隻怕到那時候,汗阿瑪會對孤很失望。”太子聰慧,靜下心來聽石舜華說一點,立刻就想透很多事。
石舜華沒有點頭:“爺不怕,如果有一天皇上不喜歡爺,還有妾身。妾身會一直陪著爺。”
“你不陪孤,還能飛出去不成?”太子很感動,又不好意思承認,“你說這麼多,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不喜歡叔公?”
石舜華不答反說:“妾身還聽過一句話,天要平,殺老索;天要安,殺老明。你說百姓為何這麼恨索額圖和納蘭明珠呢?”
太子張了張嘴,想說那是世人誹謗。
索額圖在外麵的所作所為,太子不甚清楚。但他很清楚扶持大阿哥胤禔跟他對著乾的納蘭明珠都乾了些什麼。百姓不罵佟皇後的父親佟國維,也不罵阿蘭泰等人,獨獨把索額圖拎出來,索額圖乾的事即便沒明珠過分,也和明珠差不多。
想到這一層,太子無言以對。
“爺,赫舍裡氏的支持對您很重要,這些妾身知道。”石舜華想到她還是“孤魂野鬼”時看到得那一幕,“爺和李承乾相比如何?”
“爺可不像他那麼沉不住氣。”太子道:“孤和他沒什麼好比較的。”
石舜華想笑,怕把太子氣走,生生忍住:“長孫皇後去的早,皇額娘也走得早。汗阿瑪很疼你,太宗也很疼李承乾。李承乾有很多能乾的弟弟,爺的弟弟也都挺聰明。妾身之前還沒注意,現在這麼一說,你倆真像。”
“石舜華!”太子麵色不渝,“沒完沒了了是?孤說了,孤和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