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膏?”守在門口的張起麟突然開口,“這個名字奴才好像在哪兒聽說過。”
太子一凜:“你知道?在哪兒聽說的?”
“奴才打小被賣進宮,肯定是在宮裡。”張起麟仔細想了想,“不是在這裡,好像也不是在,對了,奴才想起來了,奴才早年在禦茶房,奴才是在那兒聽說的。”
“禦茶房裡全是太監,他們如何知道?”石舜華納悶,“何況那東西又那麼貴。”
張起麟眼中一亮:“福晉這麼一說,奴才確定是在禦茶房聽到的,幾個老人說福/壽膏價比黃金。”
“那幾個人多大年紀?”太子問。
張起麟仔細想了想,“如果現在還活著,得七十歲了。奴才來毓慶宮都七八年了呢。”
太子道,“在前朝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都知道那東西,按照年齡推算,他們十有八/九是前朝的太監。”
“除了說價錢以外,還說些什麼?”石舜華問。
張起麟下意識看向太子。
太子笑道:“回答福晉的話,看孤做什麼。”
“用在床上。”張起麟說完,臉色爆紅。
“咳咳咳咳……”石舜華連忙捂住嘴巴。
“喝點水。”太子連忙把他麵前的湯遞過去,“退下!”
張起麟下意識退出去,到門口猛然想到,“奴才還沒說完。”看向太子弱弱地說。
太子眉頭一挑。石舜華按住他的手:“張起麟,你繼續。剛才是我沒有防備,說。”
“那幾位老人還說那個東西用的時候人像喝高了。”張起麟道,“之後人又像被抽乾了一樣。不過,奴才不知道真假。以前還聽他們說,萬曆皇帝死的時候瘦的跟鬼一樣。以前奴才覺得他們誇大,當他們講故事,就沒擱在心上。爺,您突然提起,不會是真的?”
“那幾個老太監可能並沒有誇大其詞。”石舜華道,“至於具體如何,我和爺暫時也不知道。”
太子指著書上記載:“福晉,看這裡,前明皇帝還曾派太監到處尋覓采購。孤以前在彆處也看過,看到上麵寫‘烏香’一直認為是一種香料。以前也想過派人去買,但那時國庫空虛,汗阿瑪經常節衣縮食,孤就沒好意思跟汗阿瑪提。”
“你幸虧沒提。”石舜華道,“否則,你現在也該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爺,你還打算告訴汗阿瑪?”
太子點頭:“孤是儲君,於情於理都應該向汗阿瑪稟告。”
石舜華見他執意如此,飯後聽到太子要去乾清宮,也就沒攔著他。
十點兩刻,石舜華聽到水聲,睜開眼看看枕邊的懷表,困惑道:“爺怎麼這麼晚還沒歇息?”
“吵醒你了?”太子穿著白色裡衣走進來,擦擦臉上的水,就說:“被你說中了,汗阿瑪覺得孤危言聳聽,不以為意。”
“你有沒有跟汗阿瑪講道理?”
太子道:“孤本來想說,可汗阿瑪當時的表情,活脫脫像一個裝睡的人,任憑孤喊破喉嚨也叫不醒,孤就沒說。”
“那按我說的做?”石舜華揉揉眼,勉強打起精神問。
太子掀開被子:“聽你的。但你一定要告訴那個崔掌櫃,密切關注買福/壽膏的官吏和鹽商。”
“他們都是石家家奴,一個個忠心著呢。”石舜華道,“京城的雜貨店才開三年,崔掌櫃一家就在城外置辦一處兩進大院,在府裡當差的奴才彆提多羨慕,整天詛咒崔管事犯事,他們好頂上去。”
“這事你也知道?”太子好奇道。
石舜華心想,我能聽到他們的心裡話,有時候不想知道,一不小心就聽到了,“阿笙說的。”
“說起你的丫頭,真是牙尖嘴利。”太子歎氣道,“孤聽霍林說,他把永和宮的一個宮女氣得臉通紅。阿笙跟她有仇?”
太子不說,石舜華還真忘了:“永和宮的一個二等宮女是我額娘庶姐的閨女。”
“庶姐?不對。”太子扭頭看向她,“我聽叔公說,你額娘那邊姑娘少,怎麼又冒出個庶姐?”
“額娘的確沒有堂姐妹。”石舜華道,“外祖母坐月子時,她的丫鬟趁機爬上外祖父的床。手段跟永和宮那位差不多。等外祖母知道,那個女人已經有一個多月身孕。再後來那個女人的孩子出生,外祖父一見是個閨女,就特彆高興。
“外祖母為了籠絡外祖父的心,也想拚個閨女,就在那個女人坐月子的時候懷上我額娘。我額娘出生後,在嫡女和庶女之間,外祖父毫無意外地選擇嫡女。後來那個女人得傷寒死了,她閨女又被她教的覺得外祖母會害她,就自己給自己找個婆家,隨夫去了關外。
“她走後沒給娘家來過信,時間一長,富察氏一族就當沒她這個姑娘。索大人認為我額娘那邊沒個姐妹也正常,畢竟離今年已經有十八年了。”
“那她是來找你的,找你何事?”太子忙問,不會想爬他的床?
石舜華沒聽見他的心裡話,否則真不介意把他踢下床:“我不知道她想乾嘛。最近沒心情搭理她,改天我心情不好,她再找來,我問問她。”
太子一聽這話不禁同情那個不長眼的小宮女,可一想到石舜華這幾天乾的事,又忍不住同情自己。於是轉移話題,“你這幾天也沒去給太後請安?”
石舜華不答反問:“汗阿瑪什麼時候冊立我為太子妃?”
“六月初七,等不及了?”太子笑問。
石舜華搖頭:“我六月初十再去給太後請安。到那時我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碰到惠宜德榮四位,我想給她們見禮就給她們問聲好,不想就裝作沒看見,誰也不能說什麼。”
太子很不喜歡他爹的幾個妾,乾脆道,“那就再過些日子。”
翌日,多日不見的太陽冒出頭,石舜華見狀,一邊吩咐阿笙把被子拿出來晾曬,一邊吩咐謝嬤嬤等人把兩個小阿哥的東西拿出來。
“主子,梁公公到了。”小順子跑過來,“侍衛拉來五車東西,不好進後院,都在前院等著。”
石舜華一邊往外走一邊問:“是孫嬤嬤偷走的那些東西?”
“是的。”小順子道,“不過,張總管說後院放不下,叫奴才問您暫時先放在哪兒。”
“主子,東西如果放在西廂房裡,西廂房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阿簫小聲提醒。
石舜華心下思量,到前院就說:“梁總管,先把東西放院裡,屋裡放不下,我們得先把房間整理出來才能搬屋裡。”
“放不下?”梁九功沒懂她什麼意思。
石舜華道:“後院全都滿了,這邊兩側偏殿裡也有不少東西,不收拾一下也沒空地方。”
“那,那就先卸擱院子裡。”堂堂東宮連五車東西都沒地方放?梁九功頓時覺得他還沒睡醒,臉色更是異常複雜。
石舜華佯裝沒看見,隨後又念叨幾句東西多,放不下之類的。
梁九功聽到耳朵裡,莫名覺得太子爺很是可憐。
康熙看到梁九功回來就問:“太子有沒有說什麼?”
“太子去了武英殿。”梁九功道,“奴才把東西交給太子妃的。”想了一下,“卸在院裡的。”
離孫嬤嬤犯事過去好多天了,康熙前天才把沒追回來的東西補齊,今日派梁九功把東西送過去,康熙想知道太子有沒有生氣,才這麼一問:“為什麼不搬屋裡?昨兒雨剛停,院裡還沒乾。”
梁九功順勢道:“太子妃說屋裡放不下,得把屋裡的東西搬出來,把破舊的東西扔掉才能騰出空。”
“這樣啊。”康熙微微皺眉,沒有再說什麼。
翌日,早朝過後,康熙叫太子留下陪他用早膳:“乾清宮有點漏水,朕打算過些日子去暢春園,內務府的工匠正好趁機修整修整,你那裡要不要順便查查?”
“兒臣那裡挺好。”太子道,“沒聽說過有漏雨的地方,不用了。”
康熙一見兒子這麼誠實,欣慰又想歎氣:“昨兒朕叫梁九功把從孫氏家裡搜出來的東西給你送過去,你福晉說後院放不下,得放惇本殿偏殿裡,偏殿漏雨嗎?”
“偏殿放的都是些桌椅屏風,平時用不著也就沒打開看過,兒臣也不清楚。”太子說著,心中一動,“不過,兒臣記得偏殿沒多少地方。汗阿瑪,東西多嗎?”
康熙一聽這話,就說:“朕覺得不多,但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多。
昨兒晚上康熙思前想後,始終決定不下來,這才把太子留下來打算親自問他:“你東麵還有一片空地,叫內務府的工匠蓋幾間房子,留你專門放東西?”
“不用了。”太子心中一喜,麵上不顯,一副怕麻煩的說,“再過兩年阿哥大了,叫他們去南三所,房間騰出來就寬敞了。”
“殿下,十六阿哥快出生了。”梁九功小聲道,“南三所那邊沒空地方。”
太子的眼皮猛一跳……居然被他膽大包天的福晉說中了?轉向康熙,故意說:“沒,沒地方?孤記得挺大一片呢。”
康熙老臉一紅,也無心跟太子話家常:“回去跟你福晉說說,需要蓋幾間,怎麼蓋,直接告訴海拉遜。改天朕去暢春園,你們跟朕一塊過去。”
“那兒臣就聽汗阿瑪的。”太子偷瞄康熙一眼,見他爹耳朵通紅,心中暗笑。回到毓慶宮就向石舜華邀功:“汗阿瑪今兒同意你擴建東宮,福晉,打算怎麼謝孤?”
石舜華瞥他一眼:“妾身昨兒跟梁九功說話時,三句話不離房間不夠用,我真要謝也是謝向汗阿瑪據實稟告的梁九功。”
太子一噎:“難怪汗阿瑪今兒突然拐彎抹角的提修整房子的事。不過,福晉,被你說中了,南三所真沒有空房子。你不知道當時汗阿瑪有多尷尬,我覺得他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過了今天汗阿瑪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石舜華道,“我今兒跟謝嬤嬤幾人聊天,聽說後宮有幾個庶妃比你我年齡還小,照著這樣下去,南三所也得擴建。”
“不會?”太子驚訝道。
石舜華想一下:“如果汗阿瑪明年把七弟、八弟、九弟趕出去,騰出三處院子,南三倒是不用擴建。”
“一次三個皇子出宮,內務府有的忙了。”太子想了想,“幾十萬兩安家銀子,汗阿瑪不尷尬了,可是得心疼好一陣子。”
“那也跟咱們沒關係。”石舜華道:“孩子成家需要銀錢,是他當爹的應該給的。說起來,三弟成親的日子也快了?”
太子道:“十月份。彆說他們了,你沒事就畫個圖了,明兒早朝見著海拉遜,孤把圖給他,內務府也好提前準備。”
翌日,太子剛一把圖紙給海拉遜,眼尖的索額圖就走過來問太子給海拉遜什麼東西。
內務府大臣海拉遜不想被索額圖誤會,攤開給他看:“殿下打算擴建東宮,六月中開始施工。”
索額圖轉向太子,這事他怎麼不知道?
“汗阿瑪昨兒剛決定的。”擴建是石舜華提出來的,太子不好說實話,乾脆推到康熙身上,“兩個阿哥年齡大了,院裡住不下,汗阿瑪也知道,就打算把毓慶宮和奉先殿中間的幾間房重新翻修一下。”
以往太子在索額圖麵前就像一張白紙,索額圖不疑有他,跟著太子出了乾清宮就直接問:“殿下手頭還寬裕嗎?”
索額圖以前也是這麼問太子,太子有錢就說有錢,沒錢就說沒錢。然而這一次,太子卻覺得很彆扭,但他沒表現出來,笑道:“叔公這話問的孤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孤如今娶的是石家女啊。”
“石家女怎麼了?”索額圖下意識問。
太子往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說:“孤告訴您,您彆跟任何人說。”
索額圖點了點頭,也往周圍看了看,見奴才裡他們很近,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遠點,“說,太子。”
“堂堂雜貨店姓石。”太子話音一落,索額圖瞪大眼。
太子繼續道:“孤陪福晉回石家,福晉的二哥慶德親口說的。”
“不,不是,怎麼就姓石了?”索額圖瞠目結舌,“不是鈕鈷祿家的?”
太子:“孤也是這麼問的,但石家人聽到這個謠傳比孤還納悶。對了,叔公,以後你不要給孤銀子了。堂堂雜貨店每年賺的錢,福晉能分三份,算上每年汗阿瑪給孤的,孤足夠用的。”
索額圖心裡咯噔一下,想也沒想,脫口就說:“殿下以後用不著老夫了。”
“叔公想多了。”太子從來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即便已經從胤禛那裡得知索額圖在外麵乾了很多缺德事,一時也狠不下心,“叔公吃的米比孤吃的麵還多,孤以後仰仗叔公的地方多著呢。”
索額圖抬頭盯著太子,見太子一臉坦蕩,放心下來,又覺得不安。想了想,索額圖說:“離選秀還有兩個月,殿下日後住的也寬敞了,是不是再選幾個人伺候?今年我們這邊也有幾個姑娘參選。”
太子很想點頭,然而一想到今兒早上他醒來時,石舜華不但穿好衣裳化了妝。太子擺手有心無力:“汗阿瑪最近交給孤很多事,孤這幾日都休在前院東暖閣裡。”
“啊?政事當緊,政事當緊。”索額圖做夢都想太子早點登基,因此也就很怕皇上不喜太子,“需不需要老夫幫忙?”
太子連連搖頭:“你批示的和孤批示的不同,汗阿瑪能看出來。叔公,汗阿瑪昨兒給孤一盒大紅袍,孤那裡還有,那盒你拿去。”
“皇上給您的,您就留著慢慢喝。”索額圖有錢,吃喝用度並不比皇上差,隻是為人臣子的不好太高調,外人不知真相罷了。
太子以前也不知道,聽石舜華說江南曹家富比國庫,推測出索額圖平日裡吃的喝的可能比他還好,也就隨口一說:“那孤就回去了。”
“老夫也回去了。”索額圖聽到太子還要送他大紅袍,頓時不擔心太子因娶妻之後親妻族而疏遠他。
內務府營造司采買建房所需的材料時,康熙冊立石舜華為太子妃。
六月初九,石舜華翻找明兒去給太後請安的衣裳和首飾,聽到太子進來說:“彆找了,明兒去暢春園。”
“怎麼這麼急?!”
太子道:“乾清宮東暖閣漏雨,欽天監說過兩天有雨,汗阿瑪才臨時決定先走。暢春園那邊天天有奴才打掃,不用擔心。”
“那奴婢去告訴李側福晉他們?”阿笙問。
太子微微頷首,石舜華就把她的幾個丫鬟喊進來一塊收拾東西。
眾人齊動手,當天下午就把東西歸置好。怎奈石舜華到暢春園的第二天,還沒來得及細看住處,就聽到阿笙說,家裡來人了。
石舜華潛意識認為是崔掌櫃找她,到正殿一看,“二哥,怎麼是你?”
“祖父病重,老太太叫我接你回去。”慶德說,“我在外麵碰到太子,太子已吩咐張起麟去找太醫,待會兒太醫跟咱們一塊過去。”
“不,不是,祖父不是好了嗎?”石舜華眨了眨眼睛,“怎麼突然病重?”
慶德道:“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您先去收拾收拾,路上說給你聽。”
作者有話要說: 手速一千三左右,昨兒寫了一萬多,累暈_(3」∠)_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