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舜華試問:“八弟請我過去, 不是太子?”
“是太子妃您, 不是太子殿下。”來人道, “奴才剛從延禧宮出來, 惠妃娘娘也說您過去比較好。”
弘皙拽一下石舜華的旗袍:“嫡額娘, 怎麼了?”
“沒事,彆擔心。”石舜華道, “嬤嬤, 帶弘皙回後院, 跟李側福晉說看著弘皙寫完字, 再把紙上的字念五遍,再放他出去玩兒。”
“奴婢記下了。”伺候弘皙的嬤嬤意識到不但出事,事情可能還不小,抱起一臉懵懂的小主子就疾步往後院去。
石舜華接著問:“出什麼事了?”
“他怎麼在這兒?”太子看著大門敞開,石舜華和一個很是眼熟的男人站在院子裡說話,走近一看, “八弟過來了?”
“爺?”石舜華聽到聲音,一扭臉,“忙完了?”
太子:“孤回來看看你好些了沒。”往四周看了看, “八弟沒來?”
“沒有。”石舜華道,“他剛才說八弟請我過去一趟,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事,您就過來了。”
太子看向胤禩的常隨:“八弟和八弟妹打起來了?”
常隨猛地抬起頭:“殿下您知道?”
“猜的。”太子道,“八弟做事向來周全, 連弘皙的生時這麼小的事都不會忘,不是他無法解決的事,他不會使你來請太子妃。說。”
“嗻。事情還得從今兒早上說起。八爺一早起來就吩咐奴才去提醒側福晉,一旦福晉出來,就去給福晉請安。
“八爺怕福晉使性子,兩位側福晉請安的時候,爺一直在旁邊看著。相互認了人,八爺不待嫡福晉開口就吩咐廚房擺飯,吃了飯就來給惠妃娘娘和爺的額娘請安。後來,後來……”
太子:“後來怎麼了?你彆看太子妃。”
“後來八爺和福晉來東宮跟您和太子妃請安,您說太子妃身體不舒服,一個人見的八爺和福晉。福晉上車就說太子妃看不起她——”
“放屁!”太子臉色驟變,“太子妃這幾日孕吐,吃什麼吐什麼,早上快把黃水吐出來了——”
石舜華皺眉:“爺,聽他說完。”
常隨下意識看太子一眼。
太子不屑地哼一聲。
常隨打了個哆嗦,一見太子妃示意他趕緊說,不敢遲疑:“昨天八爺和福晉大婚,太子妃在府裡待一會兒就吐了兩次,八爺信太子妃不舒服。於是就勸福晉,太子妃懷的是雙胎,比旁人辛苦,但凡太子妃能起來一定不會不見她。
“回到府裡八爺見福晉不再提這事,以為福晉不生氣了。誰知晌午吃飯,福晉叫兩個有身孕的側福晉伺候。其中一道菜是白切羊肉,一個是清蒸魚。張佳側福晉聞不得腥味,那兩道菜剛端上來,張佳側福晉就捂嘴巴。”
“老八的福晉就發火了?”太子肯定得問。
“沒有。福晉說張佳側福晉命不怎麼樣,身子倒是金貴。八爺假裝沒聽見,也沒接話茬。福晉見狀,就叫張佳側福晉給她夾魚肉。
“側福晉夾魚肉的時候,嘔了一聲。福晉把筷子一摔,叫嚷著不吃了。八爺一邊勸福晉消消火,一邊吩咐兩位側福晉回房。福晉跟著說,爺是不是心疼了。八爺說不是,是嫌兩位側福晉在這邊礙眼。”
“八弟妹不會又把兩人喊過來了?”石舜華問。
常隨點了點頭:“福晉說她不嫌兩位側福晉礙眼,然後叫張佳側福晉給她夾羊肉。張佳側福晉捂住嘴跑出去就吐了,不是裝吐是真吐了。可福晉還在一旁冷言諷刺。八爺見側福晉挺可憐就說了福晉一句,差不多行了。
“福晉接著就提八爺的名字說,說他終於露出真麵目,是不是要學隆科多寵妾滅妻。八爺說福晉無理取鬨,沒有的事。緊接著就吩咐嬤嬤扶側福晉回房。福晉說不準走。八爺問福晉想乾什麼。福晉說不想乾什麼,繼續吃飯,還叫張佳側福晉伺候。八爺很生氣,便說他吃飽了,起身去前院書房。
“福晉拉著八爺不讓走,八爺甩開她的胳膊,福晉就嚷嚷著八爺打她。兩人拉扯的時候福晉掃了八爺一巴掌。爺覺得福晉也不是有意的,看福晉一眼掉頭就走。誰知福晉大喊大叫,說,說太子妃瞧不起她,八爺也瞧不起,皇家沒人瞧得起她什麼的。”
“合著他倆鬨這一出是因為我上午沒見她?”石舜華聽到常隨的心裡話,知道他沒說假話,很是不敢置信。
“奴才覺得可能還跟皇上和太後都不在宮裡有關。”
太子:“汗阿瑪在宮裡又能怎樣?迎親的人還是內務府和禮官,他又不可能出宮。再說了,汗阿瑪在宮裡,孤也不可能在老八府裡呆半天,最多給老八打個照麵就回來。
“孤心想汗阿瑪和太後都在塞外,衛氏身份又低,怕外人看不起八弟,不但自己去了,還叫太子妃跟孤一塊。太子妃挺著大肚子幫她招呼送嫁的人,還不算給她麵子?”
“八爺也覺得福晉太過分,不想再勸福晉,才使奴才來請太子妃”
太子對石舜華說:“你在家,孤去看看。”
“可是八爺——”
“孤不如太子妃?”太子瞥他一眼,“駕車!”
兩刻鐘後,太子到八貝勒胤禩府上,
胤禩看清來人,暗叫一聲壞了,連忙迎上去:“太子二哥,您怎麼過來了?”
“孤不能來?”太子睨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有一道血絲,“你那個潑婦福晉抓的?”
胤禩抬頭見他盯著自己,臉一紅,很是赧然:“她,她也不是有意的。”
太子嗤一聲:“找你二嫂何事?”
“沒,沒什麼大事。”福晉太難纏,胤禩想請石舜華過來跟八福晉講講道理。怕惠妃多想,胤禩的常隨便先去延禧宮跟惠妃說一聲。
惠妃雖說養過胤禩一段時間,但她隻是皇妃,八福晉不是她正兒八經的兒媳婦,胤禩把八福晉帶到延禧宮,惠妃也不好說什麼。衛氏身份太低,叫她數落比她身份高很多的兒媳婦,八福晉根本不可能搭理她。於是,惠妃想也沒想就叫胤禩的人去東宮。
胤禩料到這一點,坐等他二嫂過來把他媳婦鎮住。千算萬算沒算到,日理萬機的太子過來了,“二哥,您若是忙——”
“孤即便再忙也不能不管你。”太子腳步一頓,“把你福晉叫出來。”
胤禩倍感頭疼:“太子二哥,她是弟弟的福晉,您見不太合適?”
“老八,彆叫孤說第二遍!”太子陡然拔高聲音。
胤禩打了個激靈,連忙跑去後院喊人。
片刻,八福晉跟著胤禩出來,看到院子裡站著一位穿著杏黃色龍紋朝袍的男子,斂下眉眼,走過去就給太子請安。
太子見她低垂眉眼,冷笑一聲:“老八的臉是怎麼回事?”
郭絡羅氏猛地抬頭,她是知道胤禩使人去宮裡,但她仗著惠妃不能輕易出宮,根本不害怕。一聽說太子過來,郭絡羅氏心想,總不能是來給胤禩做主的。然而,太子都沒跟她寒暄,開口就這麼問,郭絡羅氏張了張嘴:“我和爺鬨著玩呢,手上的指甲不小心碰到他的臉。”
“是嗎?”太子不信。
郭絡羅氏連連點頭:“是的。”
“手伸的夠長啊。”太子不陰不陽說一句,話鋒一轉,“來人,把八福晉的指甲剪掉!”
“太子二哥——”
“你閉嘴!”太子瞪胤禩一眼,“孤沒讓你開口。”看了看胤禩和八福晉身後的奴才,“孤使喚不動你們?霍林!”
霍林上前一步走:“奴才在。”
“找把剪刀把八福晉的指剪掉。”太子冷冷說。
八福晉臉色微變,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憑什麼?”
“就憑你的指甲太長。”太子道,“胤禩乃龍子鳳孫,你居然敢傷他。孤不罰你,隻是把你的指甲剪掉也不行?”
八福晉張了張嘴,很想不明白,看起來風光月霽,氣度不凡,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我隻是不小心。”
“所以孤沒怪你。”太子道,“霍林,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