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你爸爸多年沒音訊，你聽話，彆再說了。”女兒這幾天總是亂發小孩子脾氣，讓何娟很頭疼。
她的秀兒明明之前很乖巧，從來不多話不惹事，怎麼生了場大病就變了性格。
見沈三媳婦還要張嘴，何娟抱起沈秀，捂住她的嘴巴就朝廚房走。
“三弟妹你也彆說了，我們現在就去廚房。”
“我不去廚房，我姓沈，為什麼我不能上沈家的飯桌？”沈秀掰開何娟的手，一張肥臉通紅，又蹦又跳情緒很激動。
她瞪大了眼睛，執拗地望著何娟。
“我偏要上桌吃飯，我偏要！”
沈秀稚嫩的童音敲進了何娟的心裡，讓她再次淚目。
對，秀兒就是想上桌吃個飯又怎麼了？是她這個當媽的沒用，連累得女兒也跟著受苦。
何娟收回手，抹起了眼淚。
沈大媳婦看著發孩子脾氣的沈秀，又瞅了一眼主位的老太太，乾笑一聲。“秀兒最近病糊塗了，淨說些胡話。來，大娘帶你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還不快去？等著我請你去呐？”沈老太太把桌子砸得砰砰響。
這麼簡單就想把事情蓋過去？想錯了她們的心！
她沈秀是這麼好糊弄的？好不容易鬨成這樣，她挨得打可得找回場子！
沈老太太反應越大就越說明她心裡有鬼！
哼，果然前身的記憶沒錯。
偷貪了老二家十多年的部隊津貼，還指責媳婦孫女吃白飯。嘖嘖，這老太太心腸忒黑！
欺負孤兒寡母是吧？嗯，那我就欺負回來好了。
“我沒胡說，上個月在村口碰到郵差叔叔，他跟我說的，他說爸爸每半年都會托他寄20塊錢回來。”沈秀一個彎身，機巧地躲開了沈大媳婦。
何娟緊緊盯著沈秀，聲音微小顫抖。“秀兒，你爸真的每半年都寄錢回來？”
“對啊。”在何娟希冀的眼神中，沈秀肯定地點頭，畢竟“她”是真的看見了郵差。
見何娟心裡已經信了，沈秀趁熱打鐵，趴在何娟身上大哭。
“嗚嗚，我們沒有吃白飯，爸爸一直在給我和媽媽寄生活費。”
何娟一把抱住痛哭的沈秀，胸口上下起伏，情緒十分激動。
她的女兒她清楚，從不說假話。
沈體清一走就是十多年沒音信，沈秀第一次說爸爸寄錢回來，何娟是又急又氣，隻覺得沈秀就像家裡人說的病傻了。
但一向膽小的女兒一直堅持，之前娘家人也給她說過這事，現在家裡人又神色各異，何娟本身並不傻，心裡已經信了。
她丈夫沒死，她丈夫沒忘了她和女兒，她丈夫還每半年都給她們寄錢。
何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先是小聲哭，直到失聲痛哭，像是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全哭出來一般。
沈秀用肥手拍著何娟的背，一下一下地輕拍。
她理解何娟，也知道她該發泄發泄。
這些年沈家人說何娟克死丈夫，左鄰右舍說她不守婦道，她明裡暗裡偷哭過多少回，沈秀都不知道。
這是個六零年代的可憐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