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跟著何娟排著長隊，好不容易才從食堂阿姨手裡接過碗。
看何娟小心翼翼捧著碗的樣子，沈秀有些好笑。她在碗裡夾了半天隻撈到一根野菜，儘管早做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吐槽。
“這是粥？你們怕是對粥有什麼誤解，請不要再侮ru粥這個字。”
“再不種地真的就要被餓死了！”
“小心彆灑了，趁熱快點喝。”何娟見沈秀在發呆，忍不住提醒。
雖然很不喜歡野菜的味道，但肚子咕咕叫，沈秀強忍著喝了一大口，將剩的倒進了何娟的碗裡。
“媽，我吃飽了，我去找劉妮玩。”
“下午彆忘了去放牛，晚上早點回家。”
沈秀從食堂一路小跑到了跟劉妮約好的地方，到了就看到她跟金虎撅著屁股捆著竹竿。得知這是要放在地裡固定瓜藤用的，沈秀也上手幫忙。
他們三忙活了兩個小時就跟著李愛國他們去放牛了。
“虎哥，咱生產隊種的都是玉米？”放牛經過很多玉米地，沈秀看到成片矮小倒伏的玉米杆。
“對啊，冬小麥和夏玉米輪換種。”金虎摸著玉米葉，瞧著全是蟲眼，歎了一口氣。“哎，今年又要沒什麼收成了，這老天爺折磨農民，不賞飯吃啊。”
誰說少年不知愁滋味？
兩人研究玉米的認真樣，讓一旁的劉妮發笑。“金虎你懂什麼玉米，我爸可說了現在收成可好了。那不是什麼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嘛！”
有句p不知當講不當講？到底誰不懂？
沈秀和金虎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臉上的無奈。
上麵好大喜功，中間欺上瞞下，下麵收成不好的年代，老百姓當然得裹緊褲腰帶餓肚子。
劉妮看了天邊的夕陽，又開始催促。“你們兩走不走了？一會該天黑，快點回去交任務了。”
“就走，現在就走。”金虎笑嘻嘻地扶劉妮爬上牛背。
沈秀拉起牛繩，回頭望著玉米地，臉色有些難看。
人吃人的時代就要來臨了嗎？
等她把任務交掉天已經有點擦黑，把牛拴好就急忙忙地出了生產隊。
她沒有回家，而是繞了個大彎去了村東的自留地。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地裡橫七豎八躺著一地玉米杆，玉米葉上都是蟲子咬的窟窿。
儘管比下午看到的玉米好很多，但還是各種倒伏，看得沈秀心痛到無法呼吸。
沈家的自留地不大，也就半畝地，沈老太爺生前給平均地分成了三份，沈體清家的地在最東邊。
沈老太爺還沒過世的時候，自留地全是他一手打理。自打他一年前去世，就各家管各家的地。何娟忙裡忙外還要照顧小病不斷的沈秀，隻能扔掉了自家三分之一的自留地。
沈大伯倒想把地接過來種，但他一要，沈三叔就搶著要，最後就是兩家都不種。
兩家種了不到半年，也把地給扔了。說是費大力氣種地，收不到東西，還花那麼大工夫不值當。所以沈秀不要津貼要自留地的時候，老太太才那麼大方。
這塊地長時間沒人照看，本以為早就荒了，誰知道整個都種上了春玉米，而沈家也沒人知道是誰家撿了地。
沈秀連去兩天，也沒在田邊看到個人影。看著那一片矮小的玉米，她是真的給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