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卻除了變得更加疑惑外,什麼都說不出。
最後縣丞打起了感情牌:“唉,這是你爹爹留下的遺物吧?寶劍折斷,真是可惜,我明日幫你問問,有無鐵鋪能幫忙修修的。”
蓮心這下精神了,大喜:“真的?多謝官人!”
縣丞麵露感慨:“當然。虞將軍是我頗為敬佩之人,若不是世事無常,戰場意外,怎麼會叫他平白丟了性命...”
蓮心想到白日裡聽到的那郎君與侍從的對話,也沒想太多,便順口問了一句:“難道不是因為攪進了貪銀案麼?”
縣丞視線本正散漫著,聞言卻一怔,神色突變警覺。
“何出此言?”
“啊?我...我在街上聽到的。”
蓮心磕巴一下,坐直了。
“貪銀案”一事是她從青衣郎君處偷聽所得,自然不能外道。
縣丞神色卻已變了,“辛三郎果然與你透露過內情。”他撒開手,猛地伸手,扼住了蓮心的脖頸!
“嗬,枉我想出那些借口,本還想著留你一命,你卻自投羅網,那也就彆怪我心狠了——”
雖早預料縣丞所言虛實交織,必定並非真心款待。但她隻是一提貪銀案,怎就使他大發狂性了!
蓮心嚇了一跳,去扳縣丞勒住她脖子的手腕。
可素日能拎起大塊鋼料的力氣卻像遇到水的糖粉一樣,漸漸消融了個乾淨。
怎麼回事?
蓮心的手指漸漸無力,她心下驚慌,捂著脖子,腿腳亂踢。
混亂間,她摸到吳鉤的劍柄。
視野已因窒息慢慢模糊,蓮心勉力握緊吳鉤,隨後,持劍用力向麵前一擊!
蓮心脖頸處一鬆,她搖晃幾下,弓著腰,大口呼吸著難得的空氣。
麵前,額側淌血的縣丞痛呼一聲,捂住腦袋。
他怒向門外:“侍衛呢,你們要等我死了才進來?”隨著刀劍碰撞的聲音,看著從屋外匆忙魚貫而入的府上侍衛,他才捂著頭,朝蓮心一笑。
“本給你準備了好路,你卻不走。那就拿命來吧!”
侍衛圍攏而上。
蓮心艱難呼吸著。她的腦袋比方才愈加昏沉,折了武器,還想靠自己反抗這麼多人,無異癡人說夢。
她盯著前方一個侍衛腰間眼熟的蘭草紋長刀。
猛地一下,她朝那侍衛撞過去,無視其餘人刺來的刀鋒,劈手奪過那蘭草紋刀。
肩上、背上都劇痛,想來是被刀刺穿了,但蓮心也達到了她的目的。
她朝門外跑去。
一個侍衛如夢方醒:“攔住她,彆叫她跑了!”
但已晚了,以硬扛攻擊為代價,蓮心在人群中突破了一個缺口,已靈猴般逃竄去。
“廢物,這麼多人還能叫一個小娘子逃掉!”縣丞氣急敗壞,捂著額頭道,“封鎖武寧縣,全縣排查,不能叫她逃走!”
...
“之後往哪邊走?”蓮心躲在縣丞府門口的灌木後,小心地瞧著侍衛們湧出府門,開始四下裡搜尋。
【出了府,去哪邊都一樣了。】被蓮心臨走前捎走當作司南的長刀懶洋洋地說,【看在你是第一個能聽懂我們講話的人的份上,告訴你,看樣子縣丞很有可能已經憑權職開始全縣搜查你了。你家那間小草屋是回不去了,還是快找個大人物,求他收留你一下吧!】
“我怎麼認得大人物?就是我真認得他們,他們也不認得我。”
蓮心鬱悶,“現下吳鉤也斷了,我也沒錢了,人和劍都活不下去了...唉。”
她索性跌坐在草地上。
所有事——爹爹的冤屈,吳鉤的斷裂,她的饑餓——都沒有任何解決的頭緒,而縣丞還在沒命地追捕她,這真是...
蓮心隻覺頭痛不已,發起了呆。
直到遠處的火光逐漸逼近,她才從出神中驚恐地回複過來。
——就在她自憐自哀的空兒,侍衛已找過來了!
她就說,她這大老粗的性子,果然和傷春悲秋這種事犯衝!
蓮心欲哭無淚,方才有再多的難受也全放下了,隻趕忙躲藏,欲隱去自己的身形。
可一片草叢全是平地,除了不遠處幾輛馬車,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
不論如何,能逃一刻是一刻。
蓮心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