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事,辛棄疾聽說是去拜訪隱居的老友了。
範娘子閒得發慌,捏開一個紙皮核桃,剝了殼兒,一半喂給哼哼唧唧磨了她一下午的蓮心,堵住她的嘴,一半喂給辛三郎,問辛三郎道:“你爹爹出門拜訪那人叫什麼來著?是大儒不?能請人來給蓮心教教嗎?”
她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再教下去文盲,她自己也要變文盲。
專業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來乾。
蓮心寫著字,滿心悲憤,一口把核桃仁叨進了嘴裡。
辛三郎則略欠身,雙手接過,慢慢掰了一塊,送入口中。
他道:“廬山腳下,應隻有白鹿洞書院。”
“好!”範娘子一喝,“白鹿洞書院也不錯,蓮心去旁聽,我也放心。”
蓮心想到上回去時她“程門立雪”的優秀品質,也不禁驕傲微笑:“我覺得那裡的先生也會喜歡我的。”
收下她隻是時間問題。
蓮心、範娘子兩人互相對視,一個不用再教,一個不用再學,都覺得重新拾回了初戀般的感覺。
辛三郎側過頭,略抿一口參棗茶,有些頭疼地用兩指暗自按住了額頭。
蓮心還在一邊自我吹噓,順帶扯上了辛三郎給她證明:“說時遲那時快,我就...三郎君,對吧?那日我是表現得很好吧?”
抬起頭,一屋人目光灼灼,都盯著他。
蓮心滿麵驕傲,範娘子滿麵期待。
辛三郎隻好放下手,直起身:“...嗯。”
他的頭更疼了。
...
除了辛棄疾拜訪好友的勁頭甚足,其餘沒人願意冒著山間大雨外出。
兩家人並在一起,吃了些零零碎碎的果子茶水,一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大家各自離開時,範娘子還記得叮囑辛三郎:“彆忘了明日帶蓮心去白鹿洞書院問問啊。”
辛二郎隨口道:“三郎身子恢複了麼?明日就出門,會不會再生病?”
...等等,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像詛咒!
辛二郎嘴唇回收,因後悔變成了沒牙癟嘴的模樣。
他眼巴巴看向範娘子。
範娘子也一愣。
她很少與辛二郎講話,所以斟酌片刻,想儘量客氣地回答:“你上次去看了他好幾個時辰,他都沒病勢加重,應是已好得差不多了。”
話說出口,範娘子也覺不對。
...等等,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像抱怨!
範娘子看向辛二郎,希望他說出些打破僵局的話:“嗬嗬...”
辛二郎抬頭望向天,他果然打擾三弟休息養病了:“嗬嗬...”
最後還是辛三郎出來道:“母親與二哥不必擔心,我已無礙了。”
範娘子和辛二郎互相躲避著眼神,乾笑離開。
辛三郎看了會兩人的背影,便靜靜朝眾人禮貌地略一頷首,旋即也轉身離去。
蓮心追了上去。
“三郎君!”
雨霧霏霏,辛三郎在雨中回轉過頭來。
蓮心站住了,喘了口氣,才道:“三郎君,去白鹿洞書院,其實不用你送的,我自己也可以過去...或者,讓二郎君送我也行。”
她直覺自己說出的好像不是什麼好話。一般情況下,你對任何一個人說“不要你送”,人家都隻會覺得“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而不是“她一定是在關心我!”。
但辛三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