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的吧?”青年和中原中也一起走到家,開門前留戀似的看了一眼院子裡的花,“我被林太郎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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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租界爆炸,在日本與其他國家的大戰末期,擂缽街出現了。
從實驗室廢墟睜開眼一片空白的中原中也連麵包是什麼都不知道,呆愣愣,學會的第一個詞是“しぼう”
——死亡
牽著監護人的手,幼小的孩童天空似的眼睛看到的不是藍天白雲,而是支離破碎的屍體。
“中也,”有著紅眼睛的監護人蹲下來,輕聲對他說,“這就是死亡。”
幼童愣愣的把視線轉移到監護人的麵容上,學著監護人發音:“中也…死亡?”
紅眼睛的監護人笑起來,糾正道,“是中也看,這就是死亡。”
孩子隻是茫然的看他,朦朦朧朧的想道,死亡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
中原中也的學習速度很快,很快就能流利的表達自己的想法,並提出疑問。
在戰場上牽著與謝野晶子沾滿血液的手,中也穿著一身白衣問:“死亡就是再也看不到他們嗎?”
摸他頭發的叔叔、把他舉高高的哥哥,還有悄悄給他吃糖的白衣姐姐。
與謝野晶子臉上肌肉勉強牽起可以稱作是笑容的弧度,“不,他們不會死亡。”
晶子低頭看中也,“有我在,哪怕他們無比想進入黃泉,他們也不會死亡。”
女孩子露出了哭一般的表情。
中也仰著頭,抬手摸摸女孩子的眼角,“那為什麼你怎麼難過呢?你現在是在難過,對吧?”
中也想,人類可真是複雜,不想笑為什麼要笑呢?笑容不是開心的意思嗎?為什麼開心的時候,眼角會落下代表悲傷的淚水呢?
晚上入睡前,中也把自己的疑惑向監護人提出。
“你學得這麼快呀,”監護人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不要著急,理解不了就不用理解,中也隻需要記住,你不是人類,他們的悲傷與否和你沒有關係,你隻需要做到自己要做的就好。”
中原中也懵懵懂懂的點頭。
在中也能夠理解話語並進行思考後,把他從擂缽街帶出來的監護人就告訴過他,中也不是人類,他是行走於地上的神明。
可是悄悄給他講睡前故事、和中也描述她家鄉有一片向陽花,說代表光明的花金燦燦的,和中也的橘色頭發搭配起來肯定很好看,等到戰爭結束後,會帶他一起去看一大片一大片的向陽花的與謝野晶子說,“中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小孩。”
那麼,中也想,我究竟是不是人類呢?
在戰場上逐漸長大的中也覺得,應該是的吧?不然身邊的哥哥們在不死地獄中痛苦掙紮時,站在旁邊麵無表情的自己為什麼會落淚呢?
青年小心翼翼的把花束放在客廳的桌子上,“那個時候,我堅信,我就是人類。”
“擁有喜怒哀樂,家人和友人的我,為什麼不是人類呢?”
中原中也去廚房倒了兩杯水走過來,遞給青年一杯,“那為什麼後來又改變想法了?”
青年接過杯子放在花旁邊,“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中原中也坐在他身邊,“不想說嗎?”
青年搖頭,“還是繼續說說作之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