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銀三點頭後又搖頭,“知道,但是…”
中森銀三歎了口氣,隨著這口氣,中年警察的腰彎了彎,好像突然老了幾歲,他仰頭喝了一口酒,“快鬥,還能回來嗎?”
黑羽快鬥微笑著搖搖頭,“不行了哦,伯父,我是烏鴉。”
自稱烏鴉的少年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站著抬起手,朝中森銀三優雅的行了一個禮,如同麵具一般的微笑重新覆蓋在臉上,“我已經收不回來啦,我殺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我是日本地下的無冕之王,我是帶來死亡的烏鴉。”
少年眼裡有悲傷,有痛苦,有難過,有喜悅,唯獨沒有後悔。
“我從來不後悔我做的這些事,”藍眼睛的少年走過來,挨著中森銀三坐下,鬆鬆的給了警察一個擁抱,“唯獨隻後悔沒能保護好你們,如果我早點放棄可笑的原則的話,那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不一樣了,伯父。”
中森銀三拍了拍黑羽快鬥的肩,“我把你當做自己的兒子來看待,對我來說,隻要你過得好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您也是,”黑羽快鬥鬆開手,“自從父親死後,母親離開,我的家長會偶爾也是您來參加呢。您是我的長輩,青子是我重要的家人,可是你們離開得太早,以至於我在背後無論如何都趕不上你們。”
黑羽快鬥語調輕緩,“青子死於我生日那天,她在蛋糕店挑選蛋糕準備給我驚喜,然而一顆子彈將她帶到了天堂。”
“我等啊等,在約定的、我們最初相遇的塔樓那裡,從白天等到日落傍晚,青子沒有告訴我她什麼時候會出現,於是我就一直等。”
——天空昏昏暗,黑羽快鬥坐在塔樓上,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捏著鴿子食喂鴿子,無聊的猜測青梅竹馬神神秘秘約自己出來是要說什麼,還不告訴具體時間說什麼“自己領會”
“一直等到鐘聲敲響,伯父打來電話,問我們在哪,要我們早點回來吃飯。”
——不在家的青子、一整天都沒有出現的青子
——黑羽快鬥站在空無一人、烈烈風響的鐘樓上,手中的鴿子食灑落
“青子去哪了?”黑羽快鬥說道,“我抱著沒準青子隻是一如既往的迷糊,不小心迷路了的希望,安撫住伯父,四處找線索。”
“是我留下了破綻嗎?”
“是我暴露了青子嗎?”
“是那個追殺我的組織嗎?”
“是我惹來的禍事嗎?”
“是意外還是早有目標,是主動還是被動,目標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一開始是放在門口的蛋糕盒,打開是女孩帶血的頭發,毒蛇“嘶嘶”的吐息
——“想見到她嗎,基德?”
中森銀三悶了一大口酒,咳嗽起來,黑羽快鬥幫他撫了撫背順氣。
“我拿上東西,和伯父一起去報了警。”
黑羽快鬥去給中森銀三倒了一杯熱水,“我聯係了一位魔女,她為我占卜,找不到青子。”
“我找了白馬探,動變他的所有關係,找不到毒蛇的蹤影。”
“我找到我的宿敵工藤新一,坦白我的身份,請求他和我一起,幾乎翻遍整個日本,找不到那個組織的一點影子。”
——然後是女孩嫩白的雙手,放在打了巨大蝴蝶結的禮物盒裡,會給黑羽快鬥倒水、拽黑羽快鬥衣領、翻閱書籍的雙手放在裡麵
——“想見到她嗎,基德?”
“我曾經牽著那雙手走過春夏秋冬,魔女通過手的媒介告訴我青子已經死去。”
“我的身份暴露,周圍的一切人都陷入危險,我試圖假死,最後被那個組織抓獲,”黑羽快鬥抽出幾張紙巾遞過去,目光沉沉落在虛空裡,“他們向我舉起手中槍,威脅我為他們行事。”
“在開槍打中我腿部的瞬間,伯父衝出來了,子彈穿過腎臟,大出血。”黑羽快鬥說道,“那天他穿著黑色的外套,胡子拉碴,眼裡全是紅血絲,他對我笑。”
——“快鬥,活下去。”
黑羽快鬥撐著下巴,食指點了點膝蓋,中森銀三手中酒早就已經全部喝完,拿著少年遞給他的紙巾擦了擦,他聲音疲憊,“之後呢?”
“之後我按照伯父說的那樣,一直努力的活了下去。”藍眼睛的少年麵容年輕,眼神沉沉如暮雪,“無論是針對我的組織還是針對工藤新一的組織,我全部都解決好了,一切皆大歡喜。”
“那你呢?快鬥,你自己呢?”中森銀三問,“你的母親、你的助手,你應該是有一個助手的吧。”
“沒有了。”
黑羽快鬥說:“全都沒了。”
“家人也好,友人也好。”
他彎起眉,“全都沒有了。”
夜風席卷,刮得窗戶砰砰作響,房間裡的中森青子恍惚回過神,起身把窗戶鎖鎖上。在要重新拉上窗簾的一瞬間,女孩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樓房下。
“…快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