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門口,孟離經已經將馬牽好。
華裳從她手中接過韁繩, 低聲道:“你先等等, 彆睡, 我從宮裡回來會跟你說一下。”
自然要對他說,不對他說又對誰說?
孟離經微微躬身, 笑道:“將軍放心, 至於聖人要找您說的事情,我也有了猜測。”
華裳原本要上馬的動作立刻頓住了。
孟離經搖頭,“現在還不能告訴將軍, 以防將軍在聖人麵前, 神情有所泄露。”
這也是, 聖人如此明察秋毫。
華裳點頭, “行, 咱們回來說。”
她長腿一掃,躍上馬背。
她輕輕拍了拍鳳凰的脖頸, “走了。”
孟離經退後幾步, 站進牆邊的陰影中,轉過頭,就見隻披了一件外衣的楚江仙在門口大紅的燈籠下,紅燈籠在他的臉上投下一片淒豔。
孟離經勾了勾唇,轉身朝後門走去。
華裳匆匆忙忙進宮, 被大太監朱秉之親自引進勤政殿。
她一進殿, 殿內的人和她都愣住了。
華裳沒想到這殿內還站著另外兩人, 該說是她的兩個老對頭——太師王問之和尚書左仆射宋玉清。
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居然要動用這兩座大神?
華裳目露狐疑,可下一刻她又笑了。
華裳愣住是因為沒料到王問之和宋玉清同時都在,而王宋二人愣住則是因為華裳現在這副模樣,實在太過了!
她急急忙忙出門,並沒有重新梳洗,楚江仙是來不及趕上告訴她,孟離經則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緣故愣是什麼也沒告訴她。
隻見她臉上還帶著殘妝、發鬢將墜未墜,並不邋遢,反倒給人一種慵懶嫵媚的味道,這是在瀟灑犀利的冠軍侯華裳身上難以見到的。
彆說是王問之和宋玉清了,就是隔著簾子偷看她的季無豔都屏息了一瞬。
“拜見陛下。”
她站起身後,挑了挑眉,問王宋二人,“兩位為何一直盯著我看個不停?”
宋玉清抿了一下薄唇,側過頭。
王問之垂著眸,清清淡淡道:“你出門前,該照照鏡子。”
這老狐狸想要參我禦前失儀嗎?
宋玉清轉過頭,他看著華裳露出寬厚溫柔的笑,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唇角,一觸即離。
華裳一愣,伸手揉了一下唇,低頭一看,指尖儘是穠豔的口脂。
她聳肩,直截了當道:“陛下,臣來的太急了,請恕臣禦前失儀之罪。”
季無豔低聲道:“你心裡把朕的事放在第一位,何罪之有?況且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倒是朕壞了你的好事,嗬嗬——”
聽到低沉的笑聲,華裳後脖頸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華裳:“陛下,何事如此匆忙?”
季無豔歎了口氣:“太師。”
王問之上前一步,“冠軍侯,陛下剛接到線報,說是西北突厥有所異動。”
華裳身上的氣勢立刻就變了,雖然她還穿著齊胸襦裙,手上無任何利器,可她身上的氣勢宛如利刃來襲,逼得人頭皮發麻。
“這些人看來還沒有學乖啊。”
華裳朝聖上抱拳,“陛下,臣請一戰。”
躲在簾幔後的季無豔沒有說話。
王問之體察到聖人的意圖,上前一步道:“冠軍侯,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怎麼從長計議?等他們打到家門口來嗎?”華裳橫了王問之一眼。
王問之道:“還不至於如此,他們大軍還未集結,我們隻是先一步獲得了情報,況且,邊境還有李嫻將軍在。”
華裳冷聲道:“怕就怕來者不善。”
季無豔:“嗯?冠軍侯可是知道些什麼?”
華裳想了想,低聲道:“突厥可汗不是易於之輩,野心極大。”
季無豔:“我曾聽聞,這位可汗被稱作狼王可汗?”
“是,這位突厥可汗小的時候父母雙亡,後來被親人扔進草原深處的狼穴中,狼卻並沒有傷害他,反倒用狼奶將他喂養長大,直到他成了那狼穴中的頭狼。後來,他回到突厥領地,靠著戰功一步步往上爬,東西突厥分裂後,他便成了西突厥可汗。他在與東突厥征戰的時候,曾有野狼助戰,所以,他也被突厥人稱作狼王可汗。”
聽了華裳的一番講述,王問之的神情不由的更加嚴肅了些。
季無豔感慨道:“果然是個人物。”
“朕這裡有另一個情報,據說,這位狼王可汗不久之前曾經遇刺,凶手逃之夭夭,你們說這情報是真是假?又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傳來他要集結軍隊,侵犯我朝邊境的機密?”
分析情報可不是華裳擅長的,宋玉清又謹小慎微,不肯發言,這一事就隻能落在王問之的頭上。
王問之思量道:“若是真遇刺,他可能攻打我朝是假,讓突厥中反對他的人不敢妄動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