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嵐憋氣道:“冠軍侯,我是李嵐。”
華裳笑出聲:“哈哈,你怎麼成了花臉貓?”
李嵐用袖子蹭了蹭臉頰,可他袖子上又是血又是土,越蹭便越是臟,這下子真成了花臉貓。
華裳:“我知道你是李嵐,你現在怎麼到了阿嫻的手底下?”
李嫻:“他這次隨你立了功,況且舉賢不避親,我見他還可以教導,便放在了手底下。”
李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
李嫻對李嵐道:“你跟在將軍身旁,好好保護她。”
李嵐恭恭敬敬領命:“是。”
華裳搖頭:“你不必如此,我一個人足已。”
李嵐閉著眼睛道:“反正是大將軍下令,我隻聽他的,抱歉,軍令如山。”
華裳失笑,“好吧,好吧,軍令如山,對我也不例外。”
她轉向李嫻,“我問你,王問之可救出來了?”
李嫻點頭,“已經救出。”
她上前一步,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陛下呢?”
李嫻也小聲道:“已經到達安全所在。”
華裳這才放下一口氣。
她想了想又問:“我失蹤後,我那個營帳下還有誰不見了?”
李嫻無奈,“很多,溫伯夏、陸山平、關九和何芰……對了,我現在已經知道何芰便是孟離經,陸山平便是……”
華裳歎氣,“孟離經他定然是急瘋了。”
李嫻:“那就是個瘋子,除了將軍誰也彆想駕馭他,這次……便是他擬定一條條計策,他也跟來了。”
“什麼?胡鬨!”華裳狠狠一甩袖子,“他那個武功上戰場豈不是送死?”
李嫻搖頭,“他自打將軍失蹤後就瘋瘋癲癲的,誰人能勸住他?更何況,孟離經的身份,將軍又知道多少?”
華裳一臉茫然。
李嫻心累:“等回去之後,將軍主動問他好了。”
他又繼續道:“自將軍失蹤之後,陛下也暴露真身,坐鎮中軍。”
華裳垂著眼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陛下也對我說明溫伯夏是他的人,現在就是不知關九是何人了,說起來慚愧,我的軍隊竟然被滲透的像是篩子一樣。”
華裳拍了拍李嫻的肩膀,“這也並非是你的過錯。”
趁機殺了幾個敵人的李嵐揚聲道:“火勢加大,我們要後撤了。”
李嫻立刻道:“將軍的梧桐也跟來了,鳳凰……現在在陛下那裡。”
華裳點了點頭,兩指放進嘴裡吹了一聲口哨,一隻矯健的黑馬立刻踏開攔路的敵人,朝華裳飛奔而來。
華裳翻身躍上馬背,歡喜地拍了拍梧桐的脖頸,“我去尋可汗,李嵐,跟我來。”
李嫻低聲道:“將軍切記,不可深入。”
華裳點頭,“你放心!”
說罷,她便一扯韁繩,順著阿史那葉嘉可能撤退的方向追去。
周圍想要殺華裳之人,先被她斬殺了。
“你……你這個賤婦竟然背叛我們……”指著華裳大罵的突厥女人被李嫻刺死。
他低聲道:“這些人不必汙了將軍的手,這些汙言穢語也必汙了將軍的耳,我定然替將軍處理乾淨。”
血光映著他的貓眼亮的驚人。
華裳笑了起來,她柔聲道:“短短時日未見,你變得不一般了。”
李嵐目光灼灼盯著她,帶著少年人的意氣與驕傲道:“要想保護人,必須啊要改變,這是成長。”
“是啊,大家都成長了很多。”
她摸了摸梧桐的鬃毛,將彎刀湊到它麵前。
“好梧桐,你可能幫我找到這個人?這柄彎刀上沾染了他的氣息。”
梧桐的馬鼻子動了動,發出一聲嘶鳴。
華裳微微一笑,“走了。”
她捏住韁繩,梧桐越過屍體和斷裂的木樁。
李嵐目有疑惑,“它真有此難耐。”
華裳:“它聰明的很,你可彆這麼說它,它好討厭你了。”
李嵐閉嘴不言。
兩人策馬前行,沒有看到退敗的葉嘉,倒是撞上了孟離經帶領的隊人馬。
還沒等華裳板著臉訓斥他,他突然驅趕馬趕來,在馬還沒有停穩的時候,就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華裳的腰肢。
華裳的訓斥話全都憋在了嗓子眼兒裡。
眼瞅著他半個身子都掛在了她的身上,馬上就要從自己的馬上丟下去了。
華裳隻好扯著他的手臂,將他按到自己的馬背上。
孟離經的肚子勒在馬背上,整個人打橫在她麵前。
華裳照著他越發分明的肩胛骨拍了一掌,“老實點!”
孟離經的掙紮消停了。
他雙手雙腳垂下,一動不動,像是在假裝屍體。
華裳抓了一下他蓬亂的頭發,無奈道:“你在做什麼?怎麼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孟離經悶不吭聲。
華裳:“你快點,我還要去追阿史那葉嘉。”
孟離經猛地抬起頭。
華裳這時才發現,他臉色慘白,眼下青黑,眼睛更是腫的像是桃子。
華裳笑了,指尖點在他的眼角,“你這是……哭了?”
孟離經凝視著她沒說話。
華裳低下頭。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攬住了她的脖頸,狠狠地吻了上去。
哇!
華裳驚訝地瞪著眼睛。
周圍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華裳隻覺得他的氣息灼熱的要命,簡直比這裡的熊熊烈火還要烤人。
她揪著他的頭發,好不容易才把他揪了下來。
華裳舔了舔被他吻的紅腫的唇,沒好氣道:“要命了,你怎麼像水蛭似的,一吸上就不放鬆。”
孟離經啞聲道:“我要真是水蛭就好了,緊緊咬住你,讓你不再把我拋下。”
“這次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考慮周到,是我……”
蜜色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她在月色下衝他眨了一下眼睛,“噓,我不可喜歡事後道歉的話,有本事的話,就好好補救。”
“還有……”他張開嘴,咬了一下她的手指,那上麵還沾有血腥味兒,可這就是華裳應該帶給他的感覺。
“我差點就真的失去將軍了。”
他低聲喃喃:“你不知道,我差點,差一點就忘記了將軍,和那些人一樣……”
華裳眯起眼睛,“這些話等會兒再說,先去抓阿史那葉嘉,他不死始終是我的心腹大患。”
孟離經立刻坐了起來。
華裳見他精神恢複正常,便讓他回到自己馬上。
孟離經的手指在半空劃了個圈,“這裡便是戰場,如果阿史那葉嘉往西北麵跑,那肯定很快能跑到自己的都城,但是他往東南跑,哪裡有個極近的部落。”
華裳抬頭看他,“不用解釋了,你就說,他會往哪裡跑?”
孟離經沉思道:“他能想到我們會堵住西北的位置,同時,東南那個部落與他的關係也不是那麼好,所以,結論隻有一個。”
“阿史那葉嘉會往邊城的方向跑,既然大軍出動,肯定邊城內的守軍不多。他豺狼心性,這個時候越發敢賭敢拚,他可能抱著與陛下換換江山的意思,去攻打邊城。”
華裳揚刀下令,“出擊,前往邊城!”
孟離經帶領的這隊人便是華裳冒著性命危險養在邊城的軍隊,他們軍紀森嚴,方才孟離經做出那麼大膽的舉動,他們也隻是驚訝,不敢多看或多作討論。
華裳此令一出,先前部隊變後防,後麵部隊作先鋒,運轉極快,行軍速度高,不一會兒便衝向了邊城。
孟離經與華裳並駕齊驅,他頂著風,問華裳:“將軍難道不怕我是誆你回去的嗎?”
華裳瞥了他一眼,“我認識你這麼多年,若是這樣還能認錯一個人的本性,那我就把這雙眼摳下來給你踩。”
孟離經笑容複雜,“將軍……”
這樣的將軍,他如何不愛?如何不敬佩?如何不肝腦塗地,以圖報之!
華裳帶領一路軍隊,一路追擊,終於在快要臨近邊城的地方堵到了阿史那葉嘉所帶領的剩餘殘兵。
華裳心道,不愧是鬼才孟離經,所料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