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華裳身上還背有重要責任,她簡直要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她若是不假死一場,他是不是還不打算說出來?
他是不是故意下套,想把她下監獄啊!
華裳稍微想一想這件事就覺得自己要瘋。
她捏緊手掌。
“咚——”
華裳一驚,詫異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她……她也沒有動啊,哪裡來的聲音?
王問之看了一眼容人藏身的廂房,轉過臉淡淡道:“所以,你想要代替我站在這裡?”
楚江仙淡淡道:“不是代替,這裡原本就該是我的位置,你隻是雀占鳩巢而已。”
王問之簡直氣笑了。
“好,好啊,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他退開一步,做了個“請”的動作。
楚江仙扶著棺木,剛要上前察看華裳。
門外管家高呼:“尚書令前來吊唁——”
王問之和楚江仙的神情同時有一絲古怪,隨即恢複正常。
一直站在一旁仿佛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小廝上前一步,扶住棺木,用白布擦了擦棺材。
他自然地探身進去。
華裳睜開眼,衝著他笑了一下。
易容過的李嫻微微頷首。
華裳擺好姿勢,閉上眼。
李嫻兩指並在一起,快速點了她的幾下。
她身子僵硬,氣息減弱,甚至連心脈也開始減弱。
李嫻輕輕歎了口氣,重新站回一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
冰冷的光線隨著宋玉清的步入,一同從門中擠了進來。
他容顏穠麗,眼睛紅腫,像是野山桃,可這非但沒有減損他的美貌,反倒讓他多了一絲病氣美。
他身著黑色圓領長袍,烏黑發絲被一枚白玉扣係出一個高馬尾。
粗粗看上去,恐怕還以為是華裳回魂呢。
楚江仙一臉冷意道:“尚書令為何這樣一番打扮前來?”
宋玉清微微垂眸,沒有理會他,徑直往前走。
“尚書令大人,”王問之伸手攔住了他,“這裡可不是你亂闖的地方,彆打擾了她的安眠。”
“她真的死了嗎?”他聲音沙啞。
王問之臉色露出惱色,“你這話是何意!”
宋玉清和王問之相對,讓那些看熱鬨的人忍不住更加興奮起來。
宋玉清,王問之,楚江仙。
這沒想到這三個長安城內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全都來了,還為了逝者不斷爭搶、惡言相向,這華將軍還真是令人羨慕嫉妒恨啊!
宋玉清盯著王問之,輕聲道:“我今日前來不是為了與你吵架的,我隻是為了她而來,還望王太師行個方便。”
王問之道:“抱歉,我也有不得不阻攔你的理由,畢竟,她並不想看到你。”
宋玉清的身子猛地一顫,就像是遭到了重大打擊。
他臉上原本的血色迅速退散,麵色蒼白若紙。
“王太師……”
“尚書令大人,請你為她上一炷香,就離開吧。”
宋玉清睫毛輕顫,他闔上眼,又猛地睜開,目光陰沉沉一片。
王問之的心一沉,卻仍舊沒有讓開。
宋玉清冷笑道:“王太師是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同我說這些話的?小芙蓉何時說過不願見我,也許她在臨死之前,心裡唯一想的就是我呢?”
王問之心裡哂笑一聲。
是啊,華裳若是真的因為此次刺殺身死,她臨死之前定然想著凶手到底是誰,豈不就是想著你?
王問之笑容溫和而冷淡:“請恕王某直言,阿裳在世時就與你關係不好,前些日子也剛和你決裂,她又怎麼會想著你呢?要想也想的是凶手吧?”
他陽謀出。
宋玉清額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他雙手扣在一起,低聲道:“她何曾與我關係不好?我與她好的時候,王太師又沒有在身側。前些日子,我們兩個也不過是稍有口角而已,哪裡來的決裂一說?”
王問之:“……”
好啊,先來了個楚江仙矢口否認休書,又來了一個宋玉清否認了撕破臉一事,你們這些人都是如此這般不要臉的嗎?
王問之剛準備開口。
宋玉清打斷了他的話,“據在下所知,阿裳最討厭的反倒是王太師你,那王太師你又有何顏麵竟敢站在此處?”
“即便華裳做鬼,你也不肯放過她嗎?”
真是好毒的一張嘴啊!
王問之臉頰抽動幾下,隻覺得腦中有一根筋兒繃得緊緊的。
宋玉清撥開王問之:“看在同僚一場的份兒上,我不便出手,讓開吧。”
王問之盯著他的手,“哈,不便出手,那你宋玉清又在作甚!”
宋玉清笑了一下,眉宇間有股狠毒的意味兒,“我不過是在請太師離開罷了。”
“宋玉清,不要欺人太甚。”楚江仙突然挺身而出,直麵宋玉清,“不要打擾到華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