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糟糟的叫喊中,來者慢慢顯出身形。
卻是兩個人,隻呆在光與影的交彙處,瞧得見輪廓,看不清麵容。一個高大雄壯,一個修長矯健,正是燕行烈與李長安。
燕行烈上前幾步,走入火光照耀之中,衝那張執虎拱手說道:
“小將軍,你身後那名女子乃是朝廷要犯,可否交給下官?”
“放屁!”
不出意料,這張執虎毫不猶豫就拒絕了,且戟指著大胡子,口中罵道:“分明是你這髯賊見色起意,竟然假托公務,強掠良家!”
“色欲熏心。”
燕大胡子搖搖頭,知道話語講不通,拔出劍來。
“竟然如此,就彆怪燕某不客氣了。”
“不客氣?”那張執虎聽了大胡子的話,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的確,若是平時,就自己這幾個人的確不是燕大胡子的對手,哪怕對方受了傷,可現在麼……他拍了三下手掌,話語中還帶著笑音。
“都出來吧。”
話音方落,那本寂靜的林中忽然響起淅淅索索的聲響,接著黑暗中接二連三燃起一個又一個火把。
火把下是一個個披堅執銳的精悍武士。
大盾在前,長兵在後,竟是隱隱將兩人圍了起來。
“髯賊!”
張執虎得意笑道。
“你那點兒紙人紙馬的伎倆,早就被青妃看破了。”
他瞧著兩人,好似在看兩尾投入網中的遊魚,抬手下令道:
“拿下。”
…………………………
老將心裡煩悶得很。
倒不是因為燕行烈手段厲害。
誠然,這燕行烈確實名不虛傳,雖然身陷重圍,但仍舊能借著林中複雜地勢,護著旁邊的拖油瓶左突右衝,雖自個兒添了幾處新傷,但身旁那道士卻連衣角也沒被挨著一下。
但在老將的安排下,合圍的武士並不急於建功,隻是牢牢穩住陣型,保持合圍之勢,漸漸壓縮對方的行動空間。
若無意外,燕大胡子敗亡隻是遲早的事兒。
然而,老將煩悶得恰恰是這一點。
這可是鎮撫司的燕行烈,擒之殺之都是小事,就怕因此惡了朝廷。介時怪罪下來,小將軍頂多不疼不癢地挨幾鞭子,他可就得拿腦袋背鍋了。
不過麼,好在他也留了一手。
老將擺下的這口袋陣,看來雖嚴密,但實際上卻是留下了一個口子。
眼看包圍圈漸小,知道事不宜遲。
“朱蛤子!”這老將忽的大喊一聲,“給老子穩住了。”
但卻背過白袍小將的方向,悄悄使了個眼神。
那朱蛤子心領神會。
突然“哎喲”一聲,腳下拌蒜倒了下去,順手還勾倒了身旁的同伴。
頓時,十麵埋伏便隻剩下了九麵。
然而,接下來一幕,卻差點沒讓老將罵娘。
這漁網明明開了個口子,但魚兒愣是不往口子跑!
燕行烈拖著道士模樣的累贅,愣是沒往那口子鑽。
老將也不好做的太明顯,所以隻照會了做人做事一向機靈的朱蛤子,其他人可完全不知道他心中糾結。於是乎,這口子轉瞬就被其他武士合上了。
這小插曲沒掀起什麼波瀾,其他人自然也沒瞧出什麼道道。
隻有那紅衣女子目光閃了閃,忽的開口說道:
“沒成想這賊人竟然這般厲害,這麼多人也敵不他。”
此話一出,張執虎頓覺麵上無光。
“宵小之徒,有什麼厲害的。”
他翻身上馬。
“青妃看我如何把這髯賊拿下。”
說罷,他策馬向前幾步,忽的張弓拉箭,但利箭所指,不是燕行烈,卻是李長安。
到現在他如何認不出,這道人便是替他了卻三千煩惱絲的李長安。自打那以後,他頭上是一直又疼又癢,偏偏他又是個極其注意外表的,從此,一頂頭盔在頭上就沒取下過。
仇人見麵自然分外眼紅,他抬手一箭,含恨而出。
而另一邊,重圍之下的燕行烈逐漸左支右絀,這突如其來的冷箭他哪裡看護得住。
這一箭竟然正中李長安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