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1 / 2)

“那你怎麼說?”

金發的白人女子穿著修身的旗袍,身材高挑,細腰盈盈一握。即便她說著漢家話,穿著漢家衣,仍舊不是漢家人。

而被她詢問的人,才是長著一張漢家女子所能擁有的,最美的容顏。烏黑的頭發柔軟蓬鬆,垂在肩上。

傳聞東洋有藝伎,若想成為花魁,標準便是隻一眼,就能讓人失魂落魄,一聲難以忘記。眼前的女子,一雙眼和頭發一邊兒黑。天生有種氣質,過路人被她看上一眼便泥足深陷。

可惜女子開口並不如樣貌溫婉可人,反而帶著躍躍欲試的野。

“我說娶你大爺個二舅媽!”

陸沅君回想起封西雲的臉,對出口的話有些後悔。可撇撇嘴,又似是極為不屑。

“若隻想做丘八的太太,我還留洋做什麼?”

陸司令在世的時候手握七萬雄兵,放在幾十年前都得叫封疆大吏。哪怕是大總統的兒子,陸小姐也嫁得。可陸司令不能安分的做個碼頭上的苦力,他生出來的閨女,照樣無法在家頭相夫教子。

陸沅君自從記事起,就沒打算做個安分守己的妻。

運城南春坊,在劃為洋人的租界前,是來逃難的流民紮堆的地方。地勢低窪,高矮不平,羊腸小道蜿蜒曲折,雜草叢生。若是一個不當心,就會被東西絆了腳。

不住人的地方還是亂墳崗子,然而才不過短短十幾年,就摩登的不像話。

寬敞的馬路,兩旁栽種著高大整齊的樹木,空氣裡隱隱有香水的味道,路上的洋人與漢人呈五五之數。坊內不見四合院,倒全是一幢幢的小洋房。

南春坊住的人家非富即貴,沿路除了鳥鳴蟲啼以外,靜悄悄的。

陸沅君同一位金發的女子並肩走在一處,二人都穿著旗袍,可洋人女子的裙子竟然比陸小姐更長。

“不說我了,洛娜你和季泉明最近怎麼樣?”

擺擺手,陸沅君不想提更多關於自己未婚夫的事,反過來詢問起了金發女子。

穿旗袍的洋人女子名喚洛娜,是陸小姐在英國留學時的同學,嫁給了運城才子季泉明後背井離鄉,乘著越洋的航船來到了華夏大地。聽聞歸國後季泉明在冀大做了教授,洛娜辦了個教富家千金說英語的女子中學,是同學們口中的神仙眷侶。

彼年離開時,陸沅君記得他們蜜裡調油,兩國的報紙上都大為稱頌這份自由的愛情,傳為一時佳話。

洛娜歎了口氣,路兩旁的樹枝尚未及時修剪,垂下來攔住了前路。她用力揪了幾片惱人的樹葉向前走著,看樣子婚後並沒有人們預想的那般甜蜜。

“他要納妾。”

“納妾?”

陸沅君皺起眉頭,快步追了上去:“你不是英國人麼?他怎麼能生出這種心思?”

華夏或許有納妾的陋習,可英吉利從古至今可都是一夫一妻,情人的什麼暫且不表,沒聽說過誰取兩個老婆。且近來的讀過新書的男子,不納妾的海了去了。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最近的風尚。

“我也去尋了大使館主持公道,可你知道他同使官說什麼?”

淚珠子順著眼角滑落,將洛娜襯的楚楚可憐,後退兩步準備拉開與陸小姐的距離。

“你看我給你學。”

洛娜擦乾淨眼淚,停下來挺起胸膛,先學起了英駐運城的大使,剛正不阿。

“你這是違法行為!”

緊接著跳到對麵,洛娜抱著胳膊,換了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違了哪裡的法?”

再次變成英倫腔調,洛娜繼續。

“我們大不列顛是一夫一妻的婚姻製,你如果要納妾的話,就是重婚罪,要受到上帝和法律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