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丫,你說,到底咋回事?這裡頭還有咱爹啥事兒?”
六丫咬了咬嘴唇,臉上帶了幾分委屈:
“咱爹最不靠譜!咱奶給他幾句好話,他就找不著北了!
咱奶處處維護那個許玉蓮,咱爹也就跟著把那個許玉蓮捧得高高的!
那許玉蓮自己在咱們大隊上落了戶——那落戶的事兒還是咱爺去跑的呢——然後她還不知足!
你說好不容易落了戶,按一般人來說,也該消消停停過日子了吧?
可是她許玉蓮偏不!
賴在老宅不走,天天在老宅吃喝拉撒不說,還把咱奶和老姑哄得團團轉,前幾天還讓咱爹去給她婆婆家捎信兒,讓幾個孩子過來找她!”
薑英秀點了點頭:
“這也是人之常情。然後呢?要是就這麼點兒事兒,你也不會氣成這樣吧?”
六丫嘟著小臉兒,一臉不高興:
“可不是嘛!剛開始我聽說了這事兒,也沒覺得怎麼樣。雖然咱爹到了人家,被人家兜頭一盆臟水潑了個透心涼,好懸沒感冒了,我也沒覺得許玉蓮可惡。誰讓咱爹欠兒欠兒地,非得人家說讓他乾啥就乾啥呢?”
六丫再次翻了個大白眼兒,薑英秀忍俊不禁地想起她的那個世界裡,一個美貌動人的女演員,演的古裝劇裡那個動不動就賞人“一丈紅”的個性狂傲的寵妃的大白眼兒。
這兩個白眼兒的尺寸雖然不同,力度卻頗為一致,傳遞的感受也同樣精準。
六丫翻完了白眼兒,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然後前兩天,那個許玉蓮的孩子就找來了。兩個閨女,一個兒子,三個孩子,模樣都挺齊整的,乍一看還真以為是啥好孩子呢!”
“身上都穿的補丁羅補丁的衣裳,不過洗得倒是都挺乾淨的。就連他們腳上穿的布鞋,也都沒能看得出來是用心洗刷過的。咱爹一看,就覺得幾個孩子都是好孩子,許玉蓮婆家不是人又覺得老宅夥食一般,居然把他們領到家裡來吃飯了!”
“三個孩子都是吊梢眼,薄嘴唇,看著就一臉的刻薄相!隻可惜當初我沒看出來!”
“咱爹說讓咱娘好好做一桌子好菜,咱娘就做了,然後呢,飯桌上,咱爹給人家孩子夾了個雞腿,我就給咱弟也夾了個雞腿。
一隻雞,一共就兩條腿。
平時這兩隻雞腿,都是九丫一隻,咱弟一隻。
我要是知道咱爹要把雞腿夾給人家,我就直接給九丫和咱弟各一隻了。
這幫白眼兒狼,吃了九丫的雞腿還不滿足,還非得要咱弟的那個!
咱弟當然不給,然後人家就把咱弟給開瓢了!”
六丫這個事情的經過講得拉拉雜雜,前麵的鋪墊十足,關鍵部分卻直接一句話帶過了。不過薑英秀到底還是抓住了重點,就是這幫客人不怎麼安分,搶了小弟的雞腿,還把小弟打傷了。
她關注的是:
“你們就這麼放過他們了?咱爹呢?他乾啥去了?”
“我們咋能這麼放過他們麼?咱弟平時誰舍得動一根手指頭?六寶那麼受寵,都沒欺負過咱弟,哪能輪到他們這幫家夥?我當時就怒了,結果我剛站起來,剛要把桌子掀了,就被咱爹一巴掌推了個跟頭!”
薑英秀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