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說起來也真不能怪他們。任你是再怎麼不挑食的人,讓你連續吃上整整一冬天的清水熬白菜,還缺油少鹽,又燉得爛爛乎乎地,也不可能不膩啊!
這個年月,大多數莊戶人家的晚飯都是這麼對付一口。鹹菜疙瘩配野菜糊糊苞米麵粥,是標配,在此基礎上加個雜合麵貼餅子或者窩窩頭,配個清水熬白菜、酸菜燉土豆什麼的,就是高配……總而言之一句話,騙騙肚子,混個水飽就得了。
莊戶人家的觀念很樸素:天黑了看不見,也沒法乾啥重體力活兒,還吃那麼飽乾啥?那不純粹是浪費糧食麼。再說了,大晚上地不睡覺,還得點燈熬油地,多費錢啊!
雞雜很快炒好了,剛一端上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薑家今個的晚飯,本來也是野菜糊糊苞米麵粥,副食是清水熬白菜,還有早晨剩下的鹹菜絲。為了慰勞眾人漫山遍野找孩子的辛苦,還添了一盆大蔥蘸大醬。這回再加上一盆用乾乾的紅辣椒炒出來的雞雜,這餐飯的檔次瞬間就提升了不少。
雖然實際上雞雜已經陷入了土豆塊兒的汪洋大海,想挑出來需要眼疾手快,但是那沾滿了誘人湯汁的土豆,一樣令人口舌生津。
薑老太太許氏泰然自若地頂著眾人渴望的目光,先把雞胗單獨挑出來,夾給了薑老爺子。然後慢條斯理地用一把木勺給眾人分菜。這年頭,鐵器也比較珍貴,買鐵製品還需要工業券呢。
薑英秀發現,許氏的手太有準兒了,簡直堪比大學時代學生食堂裡的大師傅。
手腕隻那麼輕輕一抖,薑秋菊碗裡就多了一顆雞心和兩塊兒雞肝兒,還有兩塊兒浸滿了湯汁的金黃色土豆。而其他人的碗裡,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塊兒雞雜。
等輪到了薑英秀這裡,老太太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冷冷地說道:“四丫頭,你去剝兩瓣兒蒜來。”
薑英秀乖乖地去了外屋地拿蒜。等她剝好了一小碟雪白的蒜瓣兒,回到了飯桌上,雞雜炒土豆竟然已經分完了。而自己的碗裡,隻有半碗綠中帶黃的野菜糊糊,外加半碗爛乎乎的清水熬白菜。
薑英秀掃視了一圈兒,跟自己一樣待遇的,隻有六丫和八丫。嗯,闖禍的事兒八丫沒有份兒,大概是受了自己和六丫的連累了。
她抿了抿嘴,決定暫時先不跟老太太一般見識。倒是兩個小丫頭,委委屈屈地癟著嘴兒,這會兒都快哭出來了。
吃不到雞雜就算了,竟然連土豆也不給吃!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薑英秀笑眯眯地看了看兩小隻氣鼓鼓的臉,又給了薑老太太一個燦爛的微笑,然後麵不改色地一口氣把自己的那碗糊糊喝掉了。
許氏皺了皺眉頭,薑英秀的反應跟她的預期很不一致。
薑英秀吞完了糊糊,沒有再盛第二份,而是往碗裡倒了點水,晃了兩晃,直接把湯汁都涮乾淨了。然後又把這涮碗的水也咕嘟一口喝掉了——她腦子裡正在走神。
想吃肉的話,得找個機會,在空間裡試試點火。
隻要能點起火來,是清蒸還是紅燒,是爆炒還是乾煸,是過油還是清燉,是水煮肉片還是叫花雞,不全都隨自己的心意?
到時候還可以偷偷給倆小丫頭點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