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英秀如坐針氈。
不過兩位大姐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給彆人造成了困擾。
看到薑英秀放下了筷子,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水,倆人就開始語言攻勢了。
一個穿著一身類似於中山裝款式的工作服,腦袋上梳著個蘑菇樣的中分齊耳短發的、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的大姐,張嘴就是一頓直白的誇獎:
“這小丫頭真會穿,這衣裳是在魔都買的新款麼?咋這麼式子呢?”
薑英秀一聽差點蒙了:“柿子?這是誇衣服的詞兒?”
反應了一會兒才想明白,這話大概是在說款式新潮?
另一個穿了身列寧裝款乾部服,紮了一左一右兩把短刷子、然而看臉和花白的頭發,估計起碼得有五十往上的大姐,也跟著誇:
“這樣好看的衣裳,咱們這邊就沒有賣的。還得是人家年輕人會穿!”
以下省略五百字……
薑英秀被疲勞轟炸了一陣之後,緊接著,話題奇妙地轉換到了自己跟洪建設的關係上頭,而且又被一再追問買這身行頭到底花了多少錢,洪建設一個月工資夠不夠這一件衣裳之類……
薑英秀忍不住輕歎一聲,吐了一點口風:
“這衣服是從供銷社買的布,閒著沒事兒的時候,我自己做的……”
話剛出口,她就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自己臉上,再把自己的舌頭給切了!
眼看著兩位大姐,眼裡已經冒出了堪比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閃耀的光芒:
“妹子你手真巧啊,給大姐也做兩套唄。”
“張嘴就兩套,你臉咋那麼大呢?我可不貪心,我們家三個閨女,加上我一共就四個女的,給我們一人做一套就行!就照你身上這樣的來,不要那些土了吧唧的小碎花……天天看著那些土得掉渣的大紅大綠,跟被麵兒似的,我都快吐了。”
薑英秀忍不住扶額,兩個大姐自說自話的功力,真是不輕啊。
看了一眼洪建設,他那邊觥籌交錯的,聊得正熱鬨,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的窘況。
唔,那就給個台階吧,希望他們知道啥叫就坡下驢。
薑英秀微微笑了笑:
“行吧。把你們的地址給我,尺碼也給我。我回去慢慢做。至於錢和布票什麼的,等你們收到衣服了,穿滿意了再給就行。”
薑英秀雖然保持著微笑,客客氣氣地這樣說著,笑意卻未達眼底。
偶爾做做衣裳自己穿,那是一種情趣。
隨便就動不動給彆人做衣裳,自己又不是裁縫!哪來那麼多的閒工夫?再者說,這兩位大姐,我跟你們壓根兒就不熟好吧?
薑英秀真心覺得有點無語,自己的臉上難道一直寫著:“我很好欺負,快來欺負我?”
兩位大姐剛才還滿腔熱情,一聽到還要收錢和布票,臉色就變了。
那紮著兩把刷子的大姐,忍不住就有點壓不住肝火的樣子:
“小小年紀的怎麼這麼市儈,讓你做套衣裳,是看得起你,竟然還好意思要錢和布票?”
大姐的聲音有點高,桌麵上原本的嘈雜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一桌子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洪建設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嘴角往旁邊一撇,把手裡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撂,眼見著就要發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