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嬌蘭的臉色灰敗下來。
是了,這種事情,雖然胡衛東願意扛起來全部的責任,但是自己怎麼可能全身而退呢?
即便是親爹、親娘、親兄弟,遇到這種事兒,難道還能在站在自己這邊?
他們一樣會覺得丟人,會覺得沒臉,會覺得自己這個女兒或者姐妹,給他們的臉上抹黑了。
這都是能想象得到的,不是嗎?
宋大春雖然平時為人仗義、古道熱腸,看著就像是個好人。
然而他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哥。自己又憑什麼指望這個乾哥哥,一邊被人戳著脊梁骨,一邊還要做到連親哥都做不到的事兒呢?
說起來,名義上自己是他的妹子,實際上,自己更像是他的兄弟媳婦兒。
他跟自己的丈夫程滿倉才是真正有兄弟之情的吧。
自己指望他能夠理解自己,不是太天真了嗎?
宋嬌蘭想到了那些孤單寂寞的夜晚,又想到了胡衛東跟她在一起的那些夜晚。
雖然她一直都很小心,努力不讓彆人發現自己的變化,可是,這事兒,遲早還是會暴露的吧。
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
現在隻能指望著,宋大春能夠願意為了保全程滿倉的顏麵,不把這件事兒給鬨大了。
不然的話,胡衛東這個唯一願意舍命保護自己的男人,怕是真的要吃槍子兒了。
自己的下場,想必也逃不了被批鬥、被遊街、被掛上“破鞋”的牌子,甚至被不同的男人淩辱。
她想到了幾年前,自己目睹過的一起案件。
當時她還沒有跟程滿倉定親,還是個梳著大辮子的小姑娘。
村裡有個非常漂亮的中年寡婦,出事兒那年大概也就二十八歲吧。
跟一個下放到村裡來的戴眼鏡兒的文化人,搞到一起去了。
嗯,所謂的搞到一起,其實也沒有什麼證據。
他們被人捉住的時候,那個寡婦她記得,當時人們都管她叫莫二嫂。個彆人管她叫桂英。
她婆家姓莫,閨名大概是叫桂英或者貴英吧。
當時,他們被人“捉奸”捉住的時候,莫二嫂隻是給那個文化人、大家都管他叫戴老師送了一籃子青菜。
隻是一籃子青菜而已。
兩個人的衣裳都穿得好好的,也沒有做什麼苟且之事。
但是就因為這一點,莫二嫂就被村裡鬨騰最歡的幾個流氓給掛上了“破鞋”的牌子莫家本來就是外來戶,跟村裡人不同姓的,村裡人多數都姓程。
那些平時調戲過莫二嫂,卻被她嚴詞拒絕的男人,和那些平時嫉妒莫二嫂的美麗的女人,表現出了他們身上最為醜陋的一麵。
作為一個小女孩,宋嬌蘭真是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些恐怖的印象。
莫二嫂那頭
所以,雖然程滿倉跟她長期分居兩地,她都沒有動過去勾引彆人的心思。
然而,胡衛東這個突然出現、把她誤當做是宋寒梅而強硬地侵犯了的男人,卻喚起了她心裡,那種本來就難以壓抑的渴望。
程滿倉一直待在外地,一年到頭,大概也就能回來個一趟兩趟,而且每次回來還待不了幾天。有些時候,他甚至還會直接回村裡,而不是到宋家來看望自己……
宋嬌蘭真心覺得,丈夫有些時候,似乎簡直就像是個陌生人。
這樣的日子多了以後,宋嬌蘭越來越覺得,自己跟程滿倉的感情,似乎在漸漸地變得越來越淡了。彼此之間殘存著的,似乎隻是一種漠然。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出嫁,有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