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造化誰說得準(三合一)(2 / 2)

太太不行了。

太太要死了!

太太一死,家裡就變了天。她還有十來兩銀子,還有幾根簪釵,到時一齊拿出去讓人給爹娘送信,一定能行!

薔薇院,張夏萍和盛霜菊都聚在許靜雨的東廂房,桌上幾碟點心擺了半天,卻還沒怎麼動。

許靜雨和張夏萍坐著看雨,盛霜菊卻坐不住。她一會在屋裡踱步,一會又跑到廊下遠望,心裡焦躁萬分。

怎麼還沒人來叫她?

太太不想見她嗎?

連江姨娘太太都見了,就沒有話留給她?

她服侍了太太那麼多年……在太太心裡,就沒有一點分量嗎?

張夏萍實在被盛霜菊跑得煩了,起身對許靜雨說:“我回屋看看窗戶去,有事叫我。”

陰雨不散。

不過申時,各處就點上了燈。

東邊一處下人院,榮國府的管家林之孝兩口兒邊吃著晚飯,邊商議說:“我看四姑太太就在這一兩日了,咱們早些睡,晚上彆睡迷了,防著有事。”

林之孝悶頭塞了幾口飯,才說:“這差事總算要完了。”

他媳婦忙拍他一下:“快小心些!這話叫人知道,咱們還活不活了!”

林之孝心裡有氣:“這樣走遠路沒好處的差事就是你我,哼!”

四姑太太可是老太太的親生女兒,他們把四姑太太的喪信帶回去,老太太難道會高興賞他們?

將來不吃掛落就不錯了!

他媳婦卻笑道:“咱們本就是後上來的,難道叫人心甘情願把好事讓出來?其實要我說,這事卻未必不好。”

林之孝忙問:“怎麼說?”

他媳婦笑道:“四姑太太雖要沒了,不還有林大姑娘?出來前老太太囑咐的,看能不能把林大姑娘帶回去,林大姑娘到了咱家,不要和姑老爺送信?姑老爺掛心女兒,難道還……”

林之孝憨厚正直的臉上出現笑容,連聲道:“果然還是你想得是!”

而賈家的“四姑太太”賈敏,也正與女兒說著娘家。

“還記著娘說過的嗎?”雖然心中是滿滿的擔憂,賈敏卻一點不肯露出來了,隻對女兒笑,“你外祖家一門雙國公,與彆家不同……”

賈家有再多不好,她一去,也是黛玉所剩不多的依靠。

黛玉眼睛腫得核桃一樣,賈敏說一句,她應一句。

母女倆嗓子都說得啞了,卻誰也不肯停。

林如海背過身歎息,調好溫水,給一人喂了半盞,笑道:“好了,都歇會,時候還……長著呢……”

他忙問黛玉:“你娘再說就該嗓子疼了,是不是?”

黛玉抹淚點頭:“娘歇一會吧。”

“我不累……”才說了三個字,賈敏想到女兒連著幾天沒休息好,今日又一直說話,身子必然早就撐不住了,等她……說不定會大病一場,忙改口,“是該歇一會。”

黛玉自己擦淚,趴在賈敏身邊:“我和娘一起睡。”

賈敏含笑答應著,給林如海使了個眼神。

林如海忙道:“你們都先吃藥再睡。”

黛玉的那碗藥裡額外加了一點安神的藥材,分量很少,不會損傷身體,但起碼能讓她多睡一個時辰好覺。

吃過藥,黛玉很快睡熟了,夢裡還緊緊摟著賈敏的手不肯放開。

林如海問:“我抱玉兒過那邊去?”

賈敏搖頭:“再讓我……多看幾眼玉兒吧。”

林如海隻說一個“嗯”字,聲音卻在發顫。

他撐不住,歪身坐在床沿,豆大的眼淚滴在錦被上,洇開一片又一片。

“如海……”賈敏向他伸手,“我快走了。我死後,你不許叫人欺負了玉兒,誰都不行,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林如海抖著手說,“你放心,我——”

“彆說……”賈敏用指尖貼住他的嘴唇,“彆說‘以後不會續弦’這樣的話。將來若為這話辜負了旁人,也辜負了自己,可怎麼好?”

林如海怔怔看著她。

賈敏卻對他笑:“雖然沒能做成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沒能白頭到老,但我盼著你能長命百歲,如海……”-

三更,雲板敲響了四下。

江洛連忙起身穿衣,甘梨跑進來:“已經叫人去打聽了!”

冬萱忙拿了孝服出來,問:“現在穿還是?”

雲板四下,必是太太歿了,可還沒有實信就穿孝服,又有些咒太太的意思。

聽著正院傳來的哭

聲,江洛讓她們先給她梳頭:“等消息。”

發髻盤好,果然有丫頭來報:“太太歿了,老爺讓姨娘和魏姨娘速去主持內事。”

江洛三兩下穿好衣服,先到碧荷院與魏丹煙會和。

魏丹煙早在院門等她,兩人一起來正院。

大姑娘已經哭得暈了過去,老爺正請大夫診治,兩人隻好先避開。

魏丹煙問江洛:“大姑娘這樣,必得有人隨身照顧著,老爺才能安心。你看你是——”

江洛也想到了,忙說:“太太……喪禮這樣的大事,還是得有你主持,若老爺放心,我去陪著大姑娘吧。”

這兩件差事都不簡單,風險也都很大。但相比之下,起碼有原著做依據,她相信黛玉可以挺過賈敏的喪禮。

而賈敏的喪事哪裡出了差錯,魏丹煙身上有賈敏的舊情麵在,不會有事,可若是她……

魏丹煙擦掉眼淚,對她的選擇表示理解,還說:“一會我和老爺說。”

江洛忙道:“多謝你。”

她和林如海說要照顧黛玉,難免有逃避賈敏喪禮、躲清閒的嫌疑,魏丹煙說便無妨了。

這個情分她要記得。

魏丹煙歎氣:“我就仗著比你年長,多說幾句,不是要趁機教導壓服你:太太的喪禮不輕省,看護大姑娘也不容易,你萬萬不要覺得差事輕就懈怠了,咱們平平安安過這一關。”

江洛忙說:“你和老爺說已是在幫我,我若還把你往壞裡想,那也不算人了。你放心,我便是虧著自己,也不敢鬆懈大姑娘的事。”

魏丹煙把手裡潮濕的帕子折了折:“……其實,我還以為你不會選照顧大姑娘。”

江洛:“這怎麼說?”

魏丹煙有點高興,但沒笑出來,隻平靜說道:“我怕你爭著要辦太太的喪禮,以此攬權弄權,那就是我看錯人了。”

幸好,她沒看錯,太太也沒有。

她握了握帕子,鬆開,拍了拍江洛的手:“是我把你往壞裡想了。”

江洛品著她話裡的意思,也低聲道:“其實我隻是怕擔責任,想躲清閒。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魏丹煙隻說:“君子論跡不論心。”

江洛想說她還遠遠算不上君子,隻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小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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