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生病與流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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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差”四五十萬?

好歹記著自己是偷聽,常宜人死命忍住了沒笑出聲,隻用餘光一直盯著,看江夫人的眉尾略挑了一下。

江夫人竟然也沒笑出來。

不但沒笑,也沒顯出發怒、驚詫、厭煩。

果然人不可貌相。常宜人心想。彆看江夫人年紀輕輕,出身低微,城府卻一點不淺。

江家的謝恭人自己還是個年輕媳婦,今年才過了三十。江家又人口簡單,家裡沒甚明爭暗鬥,讓謝恭人養了不到一年,江夫人就能脫胎換骨?還是得她自己本身便有心計手段。

怪不得嫁回林家兩年,把丈夫和前頭夫人留下的姑娘都收攏一心,還讓滿京都說她是厚道老實人。

真是“老實”人,聽了王夫人這一番話,還能不變一點顏色麼。

其實江洛很想問把話問回王夫人臉上:

你賈家缺四五十萬省親,和林家有什麼關係?

還有,四五十萬銀子從無到有蓋一所省親彆院都夠了,你寧榮兩府還缺這麼多,是自家一點錢都沒了嗎?還是你被騙了?

但非親非故,對方還來意不善,她為什麼要提示呢。

便宜賈家了。

而且王夫人顯然是個“沒頭腦”。這話一問,控製不住爭吵起來,壞的是秦家的年酒和黛玉的臉麵。

彆人可不管黛玉和王夫人互相不喜歡,隻知道王夫人是黛玉的親舅媽,榮國府是黛玉的親外祖家。

讓人議論林家姑娘的繼母和親舅母在秦家年酒上吵起來了?

彆管為什麼吵起來,三家都會被攪合進泥潭裡,洗都不好洗乾淨,後續太麻煩。

江洛就繼續裝傻,一個字不接王夫人的話,隻微笑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你說唄?

台上小旦看不了,對麵這個小……人的表演,也可以勉強看看。

對麵好像被噎住了。

王夫人真是覺得胸口一股氣不上不下,讓她憋得慌!

她是故意說的“隻差四五十萬”,好惹江夫人問,“隻差了這些,那一共得花多少?”

可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不知道理的人!彆人同她說話,她竟一句不應,這般不懂禮數,沒有規矩……

但她心裡怎麼氣,家裡缺的那些銀子也憑

空變不出來。

王夫人隻得忍住惱怒,硬著頭皮自己說:“……少不得和親戚們暫借了來,把省親大事穩妥辦好,才上不負天恩,也是給自家和遠近親友增些體麵。說來娘娘還是黛玉的親表姐呢——”

——是親表姐,黛玉又沒見過,和陌生人也差不多。

江洛繼續微笑。

王夫人臉上的笑卻要掛不住,略過許多拉近關係的話:“……連我妹妹家和老太太娘家都問過了,隻是湊不齊,少不得和貴府開口……”

江洛依然微笑。

她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懵懂無知卻更添媚色的臉,早就讓王夫人想起很多人!很多狐媚子!

趁她懷胎勾了老爺的,害得珠兒短命的……還有眼前這個不讓她順順當當借來銀子給娘娘辦省親的……都是這樣的臉!都是仗著這臉生得美些,就打扮得比旁人不同,勾得男人神魂顛倒,壞她的事!

“總聽林……黛玉丫頭說,貴府如今上上下下都是夫人一人做主了。都說‘寧撞金鐘一下,不打破鑼三千’,求夫人一位,比求彆人七八位都強。”

王夫人怒氣已經衝到腦門,還不得不忍著反胃捧江洛,賠笑道:“還請看在兩家往年情分,暫借四……三十萬銀子,待家裡騰過手,一定還上。”

三十萬?!!

怎沒說出四十萬!

——王夫人話說完就開始悔恨。

她怎麼叫一個年輕丫頭給嚇住了!林家一定有這些錢!

她倒是真敢說!哪來的臉?

——江洛和常宜人不約而同想。

怕江夫人被氣著了往彆處看,發現她偷聽,常宜人連忙喝酒掩飾。

江洛也的確“吃驚”。

她料到了賈家大概率會借錢,也猜測過會是誰開口?總超不出賈母和王夫人兩個人。她以為應該是賈母,畢竟“她”和賈母互相走了兩年帖子,也算“神交”已久,賈母的輩分又高,和黛玉的關係更近,她說出的話,林家更不好拒絕。誰知道是王夫人這(消音——)!

那……三十萬這數目,是王夫人自己的主意,還是賈家全體商議過,經過賈母允許?

若是彆家的當家夫人如此張口,江洛完全不會懷疑這是他們全家的主意。但才見識到王夫人竟然能在丈夫上司家裡的酒

席上就和人借錢……這種行事,還真可能是她自己的想法。

比原本預料中要多的吃驚溢出來,正好構成江洛目前的表情。

她有兩分鐘沒說話,對麵表演者的麵色已經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紫了。

免費變臉欣賞嗎。

江洛當然也從王夫人的言語神態裡,察覺到了對她的不屑與輕視。

不管王夫人這些莫名其妙的負麵看法是從哪來,正好成全了她推拒的理由。

向後縮了縮身子,她盯著王夫人冒汗的鼻尖,“勉強”笑道:“夫人怕是在說笑吧?我人年輕,又沒大見識,我們大人叫我管家,我還管得顛三倒四,時不時就得大人替我收拾,外頭的事我更是一概不知,似這樣大的銀錢出入,我更說了不算了。”

說著,她站起身,做出三分醉態,低聲笑說:“這般大事,該叫我們大姑娘的舅舅和我們老爺開口呀。黛玉的二舅舅和我們大人同朝為官,當比我與夫人更容易見到才是。”

江洛站起來時,山月等幾個丫頭早便候著了。

她說完離席,丫頭們忙簇擁過來。山月便問:“夫人出去走走?”

這是在問江洛要不要方便。

江洛防著王夫人借錢,的確一直沒上廁所……趁這個機會趕緊去了。

方便完,聽席上沒鬨起來,她已經沒了興致,便懶得回去,因著實吃了些酒,也不想去秦家預備好的退居休息,怕悶。

她隻在遊廊下坐了一會,細看秦府後院的景致與林家的不同,又看後堂門邊掛著的對聯是:

“春雨絲絲潤萬物,紅梅點點繡千山。”[注]

橫批是:

“春滿人間。”

是啊,過了正月,便是春天了。

又是一年春天了。

她才能出屋子的時候便是春天。

杭州林府芙蓉院牆外的玉蘭花,就是她的春天。

不知坐了一刻鐘還是兩刻鐘——江洛沒看懷表,鄒淑人來尋。

江洛便與她回席。

王夫人不知去了哪裡,唱小旦的公子也已經下去了。

又過一刻,席散。

前麵林如海派人來問,江洛便與鄒淑人告辭回家。

“今日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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