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林黛玉的力量來源(2 / 2)

佛郎機小貴族的私生子。沒娶妻。也沒有孩子。在佛郎機“看不到曙光”,索性和船隊出來,到“東方富饒的大陸”上傳播“主”的意誌。在大齊四

年,“主的意誌”不知傳遞給了幾個人,倒因為精通多國語言,替人做翻譯賺到了些許銀兩糊口。

半個月後,無論是在晨起還不清醒時,還是在喝醉後神智混亂時,雷飛升的“供述”都沒有出現前後不同、顛三倒四等破綻,林如海才終於允許他開始給江洛上課。

他被留在林府住下——這樣更方便監管行蹤,在林府的活動範圍,隻局限在自己院子裡。

但在空閒時,他可以隨意出門,隻不過不論去哪,必會有三四個精壯男仆跟隨在旁,確保萬無一失。

不過,他最愛在不上課時叫兩壺酒吃,還一定要配兩盤鹵豬頭肉和烤羊排下酒。

吃得爛醉,他就和院裡男仆說說他的“主”,說困了倒頭就睡。

不到一個月,張勝就和江洛叫苦:“他在路上並不這樣,最多愛貪兩杯,怎麼一到京裡竟成了個酒鬼!這洋和尚不該修身養性,不沾葷腥,行善積德,一心向道嗎?”

江洛笑:“他不耽誤上課就罷了,多的不必管。你看京裡也不是沒有彆的‘洋和尚’,他都不去找,這不是更給你們省事?不然,你們又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回來想回給老爺都不能。”

聽出夫人並不怪罪洋先生變成這個樣,張勝把心放下,退了出去。

待林如海回來,江洛與他笑說:“張勝說話還是不痛快,不如他父親。是他更怕我?”

林如海笑道:“夫人如今威重了。他還年輕,再曆練幾年就好了。”

說完,他反應過來。

夫人今年才二十有二。

張瑞三十二。

他看張瑞還缺曆練,夫人看張瑞卻哪裡還年輕!

江洛戳了戳他的臉,親上一口:“彆自己胡想了,真等老了那日再難受吧。”

林如海……並沒感到安慰。

……

江洛的佛郎機語課也步入正軌時,時節已經入了寒冬。

天越來越冷。

有時她和林如海各自忙到晚上,外麵寒風料峭,她不想再受凍回去,索性就在積微齋睡下。

第二日,積微齋西間便換了布局。原來的架子床挪出去,添了一張花梨木素雕山水的大拔步床,床上的被褥枕帳都是江洛愛用的顏色花樣。

這裡成她第二個臥房

了。

在“前院”有了一間臥房,讓江洛感到一種奇異的快樂。好像她又找回了某一程度的自由。

是真的,還是隻是錯覺?

想不明白的問題,江洛一向不多為難自己。

一日,林如海晚回,江洛隻與黛玉用晚飯。

想起謝丹時的生辰近在眼前了,吃過飯,她悄悄問:“你送他什麼?”

“不送。”林黛玉說。

“真的?”江洛驚奇。

“往年都沒送過,今年也不必送吧?”林黛玉隻是笑,“他是四叔啊。”

她和謝四叔是從來沒互送過生日禮物的。

江洛心裡正服氣,又聽黛玉小聲說:“我還不會做荷包、香袋……字、畫也暫沒他的好,餘下尋常俗物,不如不送。”

“針線不會便不會,什麼要緊的。”江洛心裡,“早戀影響學習”的警鈴拉滿,“你可彆告訴我,你還想過專為他學針線!”

連她都三年沒捏過針了。尤其今年多添了幾門課程,忙得她都想邊吃飯邊看書,以後又不用再仿“慧紋”謀生,忘便忘了。

林如海和毛先生又對黛玉的功課越發要求得嚴格,她還有空想針線?

“那倒沒有!”林黛玉忙說。

她挪到江洛身邊坐下,說悄悄話:“便以後真有閒暇學會了,自然先做給爹爹、太太和外祖母,還有姊妹們、魏姨娘,他要排最後呢。且我是看姊妹們都會做,隻我不會,所以心裡偶然會想一想。若要因這個耽誤了功課,我才不願意。”

“這才是!”江洛大加讚同!

看黛玉挪回去,要接著寫文章了,江洛便也繼續背單詞、背語法、背課文……

默默背到口乾,江洛起來找水喝,卻看見黛玉筆下的進度還停留在幾刻鐘前,沒動一個字。

黛玉低著頭。

江洛放下茶杯,緩步走過去,笑問:“是哪裡不會了?雖然我更不會,倒不妨與我說說,理一理。”

文章不會寫,就先和彆人順下思路嘛。

黛玉沒抬頭。

黛玉肩膀抽動。

幾滴淚落在紙上,迅速暈開一片。黛玉才忙抬起手捂住臉。

“怎麼了呀?”江洛從後麵抱住孩子。

這一年裡,黛玉又長了

兩寸身量,與她第一次抱她時相比,真是大孩子了。

幾位太醫和鬆先生、莊先生都說,再過一二年,黛玉便可以嘗試學一學騎射,不必怕身體受不住了。

林黛玉不說話,隻轉過身,把臉埋在江洛前襟。

江洛示意丫頭們都出去,還如以前一樣,給黛玉時間。

但她心裡已經在懷疑:

是不是謝丹時讓黛玉傷心了?他這就不喜歡了?他移情彆戀了?還是……他欺負黛玉了?!

“太太……”林黛玉雙手環住江洛肩膀,在她耳邊啜泣,“我好嫉妒他……”

“他說、他說,”林黛玉哽咽,“他說他十歲的文章還沒有我的好,說我若是個男兒,一定像爹爹一樣十二便能進學。可再有一年我就十二了,我三歲開蒙、五歲讀書,已上了六年學,可即便再上兩個六年、三個六年……十個六年!真能有用嗎?”

她真的會等到能讓自小所學用出來的時候嗎?

她真的能成就功業,不墜了林家和爹爹的聲名,能讓娘在九泉之下不再遺憾沒有給她一個“兄弟”撐腰……能奉養太太一世富貴平安嗎?

這些話,兩年前遇到劉振時,她已經問過一遍。

她也一直把太太的話記在心裡,不斷鼓勵自己。

可就是她身邊的人,才學並不比她高出多少,隻因是男子,便一切都理所當然,又叫她心裡不服!

“過年真不想見他了!”林黛玉賭氣,“再也不想見他了!”

“好,就不見!”江洛順著她說,“好好地叫我們黛玉傷心,這等混賬,再也不見才好!”

“倒也不是他叫我傷心……”

林黛玉越發貼住江洛,悶聲說:“但我過年還是不要見他。”

一想到他再長三四歲就能秋闈下場了,爹爹還說,他有不及弱冠便得中的可能,她便、她便嫉妒!

“過年不見,以後見?”江洛笑問。

林黛玉不說話。

江洛笑,又歎,摸她的腦袋。

在基本看不到希望的路上,黛玉能堅持努力兩年才再度懷疑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了。

“太太不用擔心我,”又默默哭了一會,林黛玉自己擦淚,“太太的話,我都記著呢。”

她從江洛懷裡下來,

看向書案上淩亂的筆紙,臉上還帶著淚,眼睛卻在笑,“太太不是也正苦學或許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東西嗎?其實今年好幾次我都累了,不想上學了,一看到太太,我就又覺得還能再學五十年!再學一百年!”

這話讓江洛壓力好大!

以後她還怎麼安心摸魚偷懶!

林黛玉洗了臉,換一頁紙,重新寫毛先生留的課業。

江洛回臥房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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