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誰家厚賞惹人羨(2 / 2)

王夫人一句話沒能說出來,又憋在心裡,氣得隻想捶胸。

偏邢夫人琢磨出幾分意思,還站起來出至西側間,拉著林黛玉,笑誇道:“說來還要多虧你呢!連夏太監都說,是兩位聖人見了你做的詩才高興,幸虧有你,才讓昨兒省親順順當當過來了!”

林黛玉自是連聲說當不起:“原是老太太接了我來熱鬨,見識一番,作詩也隻是聽從娘娘之命。這府上籌備省親一年,人人儘心竭力,哪裡是我一首詩能蓋得過的。”

邢夫人又誇她謙虛。

王夫人真是快被心頭真火燒焦了胸口。

偏賈寶玉還不知道他母親生氣,順著大娘的話也誇林妹妹:“昨晚我做不出‘杏簾在望’,多虧有林妹妹!不然娘娘指名的四首就做不全了!”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王夫人更覺得是林黛玉搶了自家兒子的風光!

娘娘分明想讓寶玉做,寶玉也未必做不出來,誰要林丫頭多此一舉!

王夫人本不大識字,嫁人三十來年,也隻是能把賬目看通,會念經書,對詩詞上更是一句不懂。

昨夜她便分不出幾人做的詩誰好誰壞,是娘娘點了林黛玉為冠,她才勉強不疑。現下既說到了這一樁,她便要再細問一問,這些詩到底誰做得好,誰做得差!

王夫人站起身,抬起一隻腳。

外頭丫鬟進來報:“林少師親自來接林姑娘甄姑娘回家了!”

王夫人的腳停在半空,不知該收還是該放。

賈母雖然疲乏還沒緩過來,仍是渾身沒力氣,眼裡心裡卻沒一刻放鬆屋裡的動靜——尤其是林黛玉過來之後。

聽見“林少師”這一聲報,她忙叫了丫鬟過來,吩咐兩句。

丫鬟便出至外間,笑道:“老太太讓林姑娘隻管回家去吧,出來了這幾日,家裡必然都想念了。來日老太太再想姑娘了,或是姑娘也記掛這裡的姊妹了,再過來也都便宜得很。”

“是。”林

黛玉向內張望,看見了外祖母正對她笑,示意她去。

她心裡自是不舍得,不放心,但更想把受了獎賞的喜悅快快分享給爹爹和太太。

尤其是,她想告訴太太,她全聽了太太的話,沒替人作詩!她要當麵謝過太太!

她便在外一禮告辭,忙與甄英蓮回房中去收拾東西。

三春姊妹過去送她們。

賈寶玉也想跟去,被王夫人一把拽住,忍氣問他:“她們忙去了,你也一起守著老太太吧。”

王夫人生氣之下忘了輕重,賈寶玉的胳膊被母親拽得發疼。

但他好容易才能再見到太太,願意多順著太太的話。

他站在原地,見林妹妹被鳳姐姐和姊妹們簇擁著,裙角轉出房門,便看不見了。

……

“爹爹!”林黛玉小步跑到林如海麵前,仰臉笑問,“爹爹怎麼親自來了?”

“是你太太催我來接你!”握了女兒的手來到車邊,林如海一手掀開車簾——

裡麵不是江洛是誰!

“太太!”

林黛玉踮起腳往裡看,高興得忘了還在彆人家門口,也忘了自己體弱跳不高,就要往上撲。

“你這孩子!快彆動!”江洛嗔道。

她讓黛玉讓開,一步跳下車,兩手捧她的臉捏,笑問:“就這麼高興?”

“特彆高興!”林黛玉摟住江洛的腰,“簡直是‘春風得意’不足以道儘!”

“好了,回家再說。”林如海遙遙向送他出來的賈敬、賈赦、賈政拱手。

三人連旁側的賈珍、賈璉、賈蓉等,誰也沒想到江夫人竟也一同來了。

賈家眾人往日隻聽得江夫人是如何賢淑恭謹,善待繼女,還因“三十萬兩”一事眾多傳言,以為她或許真是“膽小懦弱”之人。

今日第一次識得江夫人的真麵目,卻見分明是位風姿出眾脫俗的年輕夫人……

還有她那從車上一步跳下來的動作,哪裡是尋常弱質女子辦得到的!

這樣一個人,或許真是賢惠心善,但說她“膽小、懦弱、怕事”?

二太太怕不是瞎了眼!

江夫人分明一起過來了,卻不進榮國府,可見林家對賈家的態度依舊疏離。

眾人又見江夫人先

把身量已快長成的林姑娘抱上車,又把身量已經長成的甄姑娘抱上去,自己不用人扶,兩步入內。

林如海最後才上了另一輛車。

林家車馬行得遠了,榮國府門邊眾人還沒散去。

賈政看了賈赦一眼,兄弟倆都想起四妹妹從前還在之時,也與林如海恩愛非常,夫妻濃情蜜意,各有謙讓。

如今新人替了舊人……怎不令人感慨萬千。

賈政更感歎,有江夫人在,林家和賈家是徹底回不到從前了。

賈赦卻在想,不知敏兒是從哪裡買來這麼一個人,他怎麼尋不見?

家裡的小戲子也出落得可人。

難道真是江南出美人,他想再要個合心意的丫頭,得叫人南下去買?

賈珍心知江夫人早為書香世家的貴女,如今又是一品誥命夫人,他觸犯不起。

他與賈蓉恭奉父親回家,心想父親為省親的事已在家中一年,現今諸事都完了,父親也該回道觀煉丹修仙。

他一年沒敢碰秦氏,早想得狠了,父親不在家,他也能痛快痛快。

誰知回到寧國府,賈敬卻不許賈珍退出。

他隻讓賈蓉速去,便叫下人闔門閉戶拿板子,喝命兒子:“跪下!”

賈珍兩腿一抖,幼時父親大板子教訓他的場麵又浮現在眼前,不覺便跪在地上,嚇得問:“兒子一年裡為娘娘省親事事儘心,再沒敢起過貪財的心,不知老爺、老爺為何動怒啊?”

“你還有臉問?!”

賈敬早忍了大半年,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肖子!

他叫人把賈珍的手腳都捆在凳上,扒了外麵衣裳,先拿板子狠命打了二三十下,打得他涕泗橫流、喉中出血。

見打出的血浸透中衣,賈敬方覺解氣。

他命下人都出去,才喝問賈珍:“你與蓉兒媳婦……秦氏,是不是你威逼於她!”

賈珍早被打沒了膽子。

見父親已經知道,他也無可辯駁,隻能落淚認錯:“是兒子糊塗油蒙了心……”

“你可不是混賬糊塗!竟是個畜生!”賈敬大罵,“本還以為你隻是一時壞了心腸才算計自家人,原來早成了孽畜一流!”

“父親饒命啊!”賈珍在凳子上磕頭,“兒子已經知錯了,再不

<p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