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問得多了,他寧願被說“懼內”,說自己不敢講,也不願說夫人不給他看。
旁人誇夫人才情過人、妙筆生花,他這心裡是又喜又無奈。
“這都快一年了……”他蹭到夫人身邊,“也該消氣了吧?”
“我這是被江夫人‘勾壞’了,做的惡事,”沈自安掩上稿子,笑道,“還是彆汙了老爺的眼睛。”
“哎呦,夫人!”謝經同真是不得不服,“我那真隻是一句玩笑,我又何曾說過這是‘惡事’?如今夫人美名、才名遠揚,京中人人稱頌‘觀夢居士’,還求居士可憐在下,就消消氣吧?”-
江洛還是決定先翻譯《羅公子與朱小姐》。
《原本幾何》繞暈了林如海,也險些把她自己陷進去。
在有足夠的信心之前,她會繼續嘗試翻譯,但不會把譯本示於人前。
還是《羅公子與朱小姐》安全。
出了“月子”,她把丟了一年的習武重新撿起,生活又變得非常規律。
淩晨五點半,起床。
這個時間起身,除非休沐,林如海都已不在家,上朝或去衙門了。
六點半吃早飯。
早飯前,她會看幾遍昨天的譯稿,再讀幾頁原文。昭昭若醒著,就和她玩一會。
說是“玩”,其實也隻是她對著孩子傻笑,說幾句傻話。
昭昭不傻笑。
昭昭是可愛的笑!
七點半上外語課。
雷先生和丁先生、文先生輪流排課,每天的課程都不一樣。
九點半上習武課,鍛煉一個半小時,十一點
結束。
懷孕生產這一年,江洛……體力和技術,都極大退步了。
鬆先生莊先生說,按進度加強鍛煉,半年左右便能恢複到一年前的水平。
那便是明年夏天。
江洛對下一個炎熱的季節充滿期待。
沒有漏尿,也沒有脫垂、膨出,她已經很幸運了。
習武過後回房洗澡。
在這時代,能在冬天每日洗澡,幾乎可以說“奢侈”。
江洛感謝如今的生活,但也想念現代淋浴。
淋浴好方便的!運動過後五分鐘十分鐘就衝完穿衣服了!空調一開根本不冷!
哪像現在,每天洗澡都有一院子人提心吊膽她會感冒風寒。
午飯後,午睡前的幾刻鐘裡,靜雨會來請示幾件她拿不準的家事。
午睡起來便是工作。
翻譯會持續到晚飯前。中間休息的一刻半刻,若昭昭醒著,又是母女傻樂時間。若林如海已在家,便是父女傻樂時間。
晚飯後,她會看《唐氏遊俠傳》和《唐俠記》的稿子,提出修改意見。若暫時沒有需要她看的,她會看外文原著。林如海依舊是在這個時間看黛玉的功課,間或全家一起傻樂。
實在昭昭還太小,隻會攥著拳頭咕唧隻有小嬰兒自己懂的話,或者伸手抓這個、要那個想塞嘴裡,抓不到也不哭不生氣,隻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人……真的,很好逗……
很快十二月中旬。
一日,賈母來帖詢問,能否在年前接黛玉過去住幾日?多時未見,著實思念了。
江洛一算,的確,五月初六是黛玉今年最後一次去榮國府小住。
過了端午天熱,夏日沒去。
接著便是她孕晚期,黛玉不放心出門,賈母也沒再送過帖子要接人,隻派人送了兩回東西。
連她自己的七十大壽都沒接。
林家要送黛玉過去,她還說不必,江夫人的身子要緊。
可以說,態度非常之友善尊重。
“如今我已好了,昭昭也還不記人,”她建議黛玉去,“你們去玩兩日也好啊。‘瀟湘館’的竹子已經寂寞許久了。”
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這個世界的“大觀園”裡,第一景也是“瀟湘館”。因這處景色、
位置俱佳,是以雖第一天分屋子時黛玉沒在,賈母也特地留了出來,指明專給她住。
這般特殊待遇,自然有人有意見。
但誰有不滿也隻能憋在心裡:
誰叫賈家的省親,是有黛玉的《杏簾在望》,才讓宮中聖人滿意?
既明日要去外祖家,黛玉便提前回房找英蓮,兩人商議收拾東西。
大孩子走了,小孩子正睡得香,丫鬟奶娘們散在臥房外,江洛便隨意倚在林如海懷裡翻看終稿。
林如海看的是黛玉的文章。
頭發散下來癢。
江洛向上撥開,又蹭了蹭。
林如海的呼吸重了。
他的手也更緊。
四十五六天,時間好像差不多了——
江洛伸長手,把稿子放在床邊幾上,回身笑看他。
相伴多年,一個眼神,他們便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素了快一年,隻有幾次淺嘗……林如海身上的火立刻要壓不住。
但——
“夫人……”他向後退,“不是說——”
“那你要忍一輩子?”江洛精確碰到,低頭看一眼,仍對他笑。
媚眼如絲。
林如海隻能閉上眼睛,苦笑:“夫人,彆作弄我。”
他當然想要。夫人日日睡在他身邊,這是他心愛的女人,他想白頭偕老的人,他如何不意動?
但想到夫人在產房裡壓抑的痛呼,想到女醫們給夫人按肚子,夫人竟能一聲不吭忍住……他便每每又熄了念頭。
可夫人不肯放過他。
“誰‘作弄’你了……”
江洛在他耳邊笑:“難道隻有那一種?你與我,不是都試過——”
……
春恩消不儘。
……
怕外間眾人聽見,兩人壓著聲音動作,倒似更有趣味。
……
林如海決定明日就去尋羊腸。-
半年多沒見,林黛玉眼中,姊妹們各有了些變化。
“湘雲妹妹又長高了。”她比著手笑說,“好妹妹,怎麼長的,也教教我?”
林黛玉與賈探春、史湘雲同歲,隻是生日不同,分了長幼。林黛玉在二月十二,賈探春在三月初三,史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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