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她是林家的長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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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公府。

約兩刻鐘前。

榮慶堂。

自魏丹煙從“賈敏的陪嫁丫頭”成了“林如海的房裡人”起,至今日一十九年,這是賈母第一次見到她。

現在她已不是賈母“女婿的通房”。她是“一品少師的良妾”,是一品誥命江夫人派來榮國府問候傳話的人,賈母當然不能再把她當二十年前的陪房丫頭,而是要正經當做客人招待。

魏丹煙行大禮請安,賈母忙親手扶起,口中稱呼“魏姨娘”,笑道:“真是多年沒見了。你一向可好?”

“托您的福,”看著熟悉又不熟悉的榮慶堂,魏丹煙也頗為感慨,笑道,“太太心善憐下,我一向很好。”

她口中的“太太”姓賈還是姓江,賈母沒有深問。

著人看座、上茶。

魏姨娘早已心服江夫人,賈母並沒有心思對著她追憶自己早逝的女兒。

她直接笑問:“原是看園子裡梅花開到極盛,正是今年最後賞梅花的日子了,黛玉又在這裡,便想著江夫人若有空閒,何妨來這裡同賞一賞?也不請外人,都是自家人和她們小姊妹。便是無有空閒,叫個婆子過來傳話就是,怎麼是特特叫你過來?”

說著,她看一眼站在魏姨娘身後,臉上藏不住事的晴雯,心裡搖頭。

早上晴雯說要一同回去,她還沒多想。現在看,一定是有事了。

怎麼就偏趕在這時候有事?

魏丹煙也笑,聲音不緊不慢:“我們太太派我來,一則是看我多年沒給老太太請安了,正好成全我的孝心,二則,的確也是有話叫我傳,怕派彆人過來……身份不夠。”

她是“姨娘”,老爺太太都不在的時候,若得準許,也能算大姑娘的半個家長。

現在她就是得了太太的準許。

魏丹煙命晴雯上前,握了手笑道:“老太太知道,我們太太一向最疼大姑娘,事事想在先裡:先太太的嫁妝如今還是我管賬算收息呢,不叫人挪用貪汙一文。家裡前些年還就隻有大姑娘一個女孩兒,日日與我們太太作伴,尋常親母女也沒有這樣親密的……”

她前麵說得越多,賈母便越知,今次必定請不來江夫人了。

或許以後也難。

可惜!她還想著借此真正和林家修

好。

不知晴雯丫頭回去說了什麼事,能讓江夫人有正當理由,把榮國府這兩年的伏低做小一筆勾銷?

魏丹煙終於說到正題:“……因此,一聽貴府竟有人背地裡中傷大姑娘小氣,不如彆人大方,還拿她不做針線說她的不是,我們太太心裡著實氣得狠了,真想立刻趕過來問!是顧及貴府的顏麵和大姑娘與老太太的情分,才勉強忍住。隻派我過來告訴老太太:請儘快查明白,晴雯丫頭回給我們的話,是不是確有其事?還有前二三年也曾聽得人說,貴府總有奴才謠諑我們大姑娘小性兒刻薄,似乎是因甄姑娘與薛家的淵源——”

她歎道:“我們太太亦知老太太對大姑娘的一片慈愛之心,是以這些年來,老太太每每要接大姑娘團聚,我們太太都儘量應了。想必這些小人的話,老太太並不知道,否則怎麼能縱了他們?我們太太說:天下做長輩的心皆是一樣,還請老夫人體諒,她著實不能來。不然,定忍不住發作質問,接了大姑娘回去,這般,便難看了。”

聽見正題的第一句時,賈母就已變了臉色。

——這府裡還有人敢背地誹謗黛玉?

是誰!

可她知道江夫人專派魏姨娘過來,必不會空口胡言,且自家奴才的行事……她也清楚,便忍著驚怒氣憤聽完。

——竟又與薛家相關!

魏丹煙話音落下最後一個字,賈母便已問出口:“晴雯,你到底聽見誰說你們姑娘?”

她至少先問出一個,再找彆人算賬!

晴雯早有準備,立刻就跪下了,先發誓:“今日在老太太麵前若有一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便將昨日在蘅蕪苑裡聽到的襲人與薛寶釵的對話,一字一字說了明白。

賈母氣得渾身亂戰,也顧不得是在魏姨娘麵前了,大怒拍著榻問:“還不把襲人找來?!”

襲人這丫頭,虧她還看她一向老實、本分、儘心,才撥給寶玉照顧起居,誰知暗裡竟這般奸猾!

她為什麼踩著林丫頭奉承薛寶釵?必是看準了想讓薛寶釵和寶玉成親,她就好做“花姨娘”!

可恨真是會咬人的狗平常不叫!

還有,找薛寶釵之前,她還找誰做過活計?是不是找過雲丫頭!還是二丫頭?

榮國府裡她眼皮子底下

,竟有人奴大欺主到這等地步?姑娘倒要聽丫頭的使喚!

她既敢轄製彆房的姑娘,寶玉屋裡又已是什麼樣?

寶玉已被她轄製成了什麼樣?!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暗中不敬黛玉,這些年又把黛玉“刻薄、小性、小氣,懶惰不做針線,不如薛寶釵大方”的話……說給了幾個人?!

榮國府……賈家裡,已有多少人在背後議論過??!

一個又一個問題衝擊著賈母年老的心,激得她又一疊連聲命人:“鴛鴦!鴛鴦你親自去!”

……

襲人從八歲上被賣到榮國府,到今年十九歲,正是從頭到尾十一年三個月,在榮國府的日子比在自家的還久。

她十歲被選進老太太院裡伺候,先是做粗使小丫頭,不到三年便提了二等,伺候了一年雲姑娘。

雲姑娘太太沒了,回家去守孝,她又提了一等,被分給伺候寶二爺,到今日也有了快六年。

從她生出,“將來一定要做寶二爺的人”這個念頭算,也已三年整了。

她和寶二爺有了那事……也在三年前。

寶二爺心裡有她,把她排在頭一位,願意和她長長久久在一處!

隻是她能不能長長久久地留下,寶二爺做不了主。

她比寶二爺大了這許多,老太太又慣是喜歡伶俐漂亮的丫頭,怎會留她呢?

今日,她終於下定決心轉投太太,才得了太太的賞識還沒一刻鐘……

她說的話太太喜歡,太太就要留下她了,就要留下她了!

她想爭榮誇耀,想在娘和哥哥麵前體麵風光,她馬上就要做成了,馬上就成了!

“鴛鴦,鴛鴦?鴛鴦!”襲人往後使勁,不肯就這麼過去,求她道,“咱們從小兒一處長大,就看在這十來年的情分上,你就告訴我罷!老太太到底為什麼突然叫我去?”

鴛鴦不能說。

她鬆開手,無奈、憐憫地看著襲人,看著這位十來年的夥伴,看著她驚慌失措,全沒了平日做“寶二爺身邊第一人”的驕傲體麵。

這就是做奴才。

“隻怕你彆再問、老老實實地過去還好些。”鴛鴦說,“總比老太太再派人來,捆了你去的強。”

那才是什麼臉都沒了。

襲人低了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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