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其珅提著衣擺往山上走, 山上山下來來往往著當地村民, 正喊著號子熱火朝天的往山上運木材。
“這位大哥, 請問裘海正裘先生現在何處？”
大冬天依舊打著赤膊, 乾活出了一身汗熱氣騰騰的漢子看到陸其珅彬彬有禮的樣子, 十分恭敬：“您也是來幫我們的先生嗎？裘先生正在山上, 我帶您去。”
因為裘海正的儘心儘力, 連他一個什麼都沒做的讀書人都被村民們真心尊敬。陸其珅心中感慨。
“多謝大哥。”
裘海正這幾天將這座山來來回回跑了一遍，畫出了大概的地形圖。
“裘先生，有位姓陸的先生前來拜訪。”
“陸其珅？”
陸其珅悠哉悠哉的漫步在已經建了個雛形的溫泉莊子裡, 不過是簡單的移挪增減，便將普通的山林布置出了一股出塵雅致的意趣。尤其在熱氣繚繞的暖湯池麵，朦朧之美感讓人心醉沉迷。
這位裘先生還真是厲害。陸其珅十分佩服。
“陸學子覺得這溫泉莊子如何？”
陸其珅轉身笑道：“裘先生之才, 陸某相形見絀。”
裘海正笑笑：“陸學子自謙了。”
陸其珅：“裘先生介不介意請我喝杯茶聊聊天？”
“好。”
裘海正簡單在山上搭了個草房, 兩人席地而坐，一人捧著一個竹杯。頗有天地之間隻有二人的出世瀟灑。
“陸學子不如在這裡留詩一首？”
“好啊！”陸其珅笑道：“不過要待離開時, 我前些日子不過在村口乘興賦詩, 便被警告已經沒有機會了。”
裘海正一愣。
陸其珅：“其實這學林宴是輸是贏對某來說並不重要, 便是違規棄權又如何。不過如今, 某有想做的事, 便隻能等到事成之時再為裘先生留詩了。”
裘海正像個失意頹唐的中年寒酸秀才，駝著背盤腿往地上一坐, 卻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高人之感。
“陸學子想做何事？”
“這一批學子中，陸某最佩服兩人, 一是剿匪的武將軍, 二便是裘先生。
您二位是真將當地百姓放在首位，將學林宴放在後麵。這反而正是大長公主設下這場比試想看到的吧！”
陸其珅接著說道：“溫泉莊子想要賺錢，便要有名，讓人慕名而來。憑先生之才，完全可以讓它成為京都郡中最出名的溫泉莊。
這個地方遠離商路，土地貧瘠，工農商皆無出路。但是武將軍剿匪以暢通道路，裘先生建溫泉莊引來權貴商人，便會有銀子流進這裡。有錢了，就可以修路，就可以通商，這個小縣城和周邊的村落就有一起發展起來的機會。
隻不過短短一月的時間，您與武將軍所作所為已是極限。您二位帶給了這一方百姓吃飽穿暖的希望。”
裘海正垂著頭：“陸學子過譽了，二百學子在這片土地上付出的心血，都有意義和價值。絕非我二人之功。陸學子來這裡，不隻是為了誇某的吧？”
“這二百人裡並不是所有人都和先生想的一樣。大部分人要麼想贏，要麼隻知紙上談兵。
陸某覺得，太浪費了。”
“太浪費大長公主的心意，太浪費這次二百學子聚於一處的時機，太浪費等做了縣官後才有權利這般大刀闊斧在一地改革的機會。”陸其珅激情澎湃。
“如果二百學子真的聯手，用一個月在這片土地上做一項共同的事業，那會是何等光景！”
陸其珅前傾著身子，幾乎要貼到裘海正身上。
“裘先生是知道的，大周最優秀的兩百天才，齊心協力做出的事業絕不隻是一個溫泉莊。”
裘海正沉吟：“陸學子為何先來找裘某呢？裘某並非是能召集二百學子之人。”
陸其珅嘿嘿嘿：“召集二百學子之人乃是武將軍。”
裘海正錯愕，莫非……
陸其珅搖頭晃腦，帶著幸災樂禍：“武將軍帶著兩百民兵，相信學子們定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裘海正扶額，果然。
“但是這二百人聚在一起，到底該做什麼卻還沒定下來。因此陸某特地來找裘先生，若論工學，大周可與先生比肩的不過一手之數。”
“你想做什麼？”裘海正看著陸其珅。
少年意氣風發：“此地百姓若想真正的豐衣足食，便決不能以商業為主，這樣隻會一部分人富起來，然後富的更富，而窮的卻變化不大。
唯有農業，隻要有人，隻要肯賣力氣，便能得到收獲。”
“但是這裡的土地太貧瘠了，水源也少。即便有你的農具，作用也微乎其微。”
“所以，”陸其珅笑的張揚：“再開一條水源出來好了！”
裘海正聽聞此言差點被少年的天真逗笑。開河道？一個月？彆說他們沒有工錢，沒有石料錢。
“陸學子，異想天開了。”
“某真的異想天開嗎？這裡唯一的水源來自東邊，但是西邊分明有一條滾滾大河，仿佛刻意一般，繞過這裡而不入。隻要開出一條來，這裡將有千萬畝土地能夠被澆灌。”
裘海正嗬嗬：“你要如何開呢？”
陸其珅此刻十分無賴的一攤手：“某無能為力。”
“但是武將軍說，您一定能做到。”
“大周第一天才，耀眼到千萬星辰在他麵前黯然失色的裘海正一定能做到。”
裘海正木然的抬眼與陸其珅對望，袖下雙手緊握。
“我乃裘海正，憑我一人便可讓海平，可讓天正！”
“哈哈哈好小子！不過十六，竟然如此張狂！”
“將軍，裘某立下軍令狀！此物一出定能保住遼河，擊退涼國敵軍！”
“海正！我信你！”
一幅幅畫麵幾乎要將他淹沒。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