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這種想法有沒有邏輯性,確實有人這麼想。
就在竇銘發完微博的兩小時後,輿論發酵,老老少少都以此為談資,各路神仙吵得不可開交。竇玏和廖文瑞的工作室紛紛發布聲明,表示兩人在一年半前正式相戀,並且在今年的十月初就已經登記,現在才決定正式宣布。
廖文瑞沒有再發微博解釋說明,反正說了也白說,他轉發了竇銘的微博,添上一個可愛的表情。
竇媽媽本來不用微博的,為了支持兒子特意注冊了一個微博,並且讓廖文瑞和竇玏都趕快關注她。她隻在微博說了一句話:做一個好人,吃飽了撐的才管彆人家的家務事。
言下之意,他和什麼人結婚,和男人還是和女人結婚,你們誰都沒有資格說風涼話。
廖文瑞覺得這話講得真是霸道,不完全在理,但是很可愛。
就在這個時候,付文茹和宋嘉等人也站了出來,力挺他們。支持他們的明星越來越多,後來漸漸形成了一個話題,廖文瑞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集體溫暖,心裡很是感動。
徹底公開之後,廖文瑞反而一身輕鬆,他看見那些糟心的評論還是會覺得心煩,乾脆不看。就像塔塔以前說的:對討厭的人和事有自動屏蔽機製。
竇玏去參加電影節的閉幕儀式,他就在竇玏的床上補了一覺。
這次他沒有做夢,一覺睡到了下午四五點,竇玏在廚房裡給他煮粥,飄過來了一陣香味。
“餓了。”他癱在床上,摸著,恢複了鹹魚真身。
竇玏係著圍巾走過來,一副家居好男人的形態,過來親了親他額頭。“起來吧,睡這怕是要頭痛。”
廖文瑞還在分辨空氣裡的香味:“這是什麼粥?”
“你聞不出來嗎?一會兒就能吃了。”竇玏解開圍裙,鑽進被窩裡來鬨他,“哎呀,快讓我抱抱,好幾天沒見到了,心裡想得慌。”
廖文瑞也乾脆摟著他的腰,在他胸膛裡蹭了蹭:“竇玏啊……”
“怎麼了?”
廖文瑞:“有人說我是娘娘腔。”
竇玏噗嗤一聲笑了。廖文瑞追問道:“就因為我是gay,所以我是娘娘腔,這是什麼道理?”
“彆管他們了,網絡上的每句話都去計較的話,我們要被活活氣死的。”
廖文瑞點點頭,肚子裡咕嚕嚕冒了一串兒聲音。“餓了。”
吃完晚飯,兩人又一塊兒去逛街。竇玏問廖文瑞想去哪兒,廖文瑞說:“我們去網吧玩玩怎麼樣?”
聽說日本的網吧堪比賓館,廖文瑞上次去國內的網吧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所以特彆神往。
竇玏本來打算用英語和前台交流,但是廖文瑞卻用日語和小姐姐聊了起來。竇玏驚訝得不行,在找房間的時候問他:“你怎麼會日語的?”
“以前拍抗日神劇的時候和翻譯學了基礎,”廖文瑞說,“為了聽懂G.V裡麵都說的啥又去補了點語法。”
竇玏:“……”
他倆在網吧隻待了兩個小時。
這裡麵□□靜了,打遊戲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廖文瑞拿了不少吃的,兩人乾脆靠在一塊兒開始看美劇。廖文瑞看著看著忽然問:“你說有人拿這兒當賓館住的話,那如果是一對夫妻住在這裡,他們的性生活怎麼解決?”
竇玏說:“這個我不知道,但是我突然記起來,酒店裡還放著兩件和服。”
他們對視一眼,然後急吼吼地結賬,又急吼吼地回了下榻的酒店,預備解決一下他倆的性生活。
第二天一早,廖文瑞和竇玏一塊兒坐飛機回國,機場來接機的粉絲依然不少,更多的是蜂擁而來的記者。好在廖文瑞早就把喬裝術練得爐火純青,扮成了一個小助理的樣子,戴著口罩,手裡拿著行李,低著頭在人群裡擠,也沒什麼人認出他來。
回到保姆車裡,竇玏由衷地鬆了口氣:“媽呀,每次從機場過都怕自己少條命。”
“你覺得自己有幾條命可以少啊,還跟他們握手。”廖文瑞靠在後座上,仰頭歎道,“終於明白你爸為什麼不想跟你一塊兒回來了。”
竇玏說:“就算是告彆吧,畢竟以後也很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們?”廖文瑞覺得竇玏的粉絲實在是太慘了,接連遭受打擊。先是老公被彆的男人搶走,然後老公連戲都不演了,跑去當理科宅男。
“等我拿到通知書,”竇玏說,“我高中同學說,他已經在那兒讀到博士了,需不需要他幫我寫推薦信。”
廖文瑞:“快閉嘴吧,你這個關係戶。”
竇玏撲過來親他一口,廖文瑞嚴肅地說:“沒羞沒臊,你助理還在車裡呢!”
助理聞言馬上把中間的擋板升起來,表明他們看不見,請繼續打情罵俏。
廖文瑞噗嗤一聲破了功,拍著竇玏的臉說:“我真擔心,你的老婆粉覺得是我把你藏起來了。”
“那就把我藏起來嘛,”竇玏說,“我心甘情願的。”
……
廖文瑞再次回到工作室,能明顯感覺到其他人對他的態度變化。他的朋友當然選擇支持他,但下屬們更多的是保持八卦的態度,用看珍稀動物的眼神來看他。
如果換成他們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廖文瑞很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廖文瑞多牛逼啊,在兩年之內就完成了翻盤,三十多歲了又火了一次,重新占領了一線的資源,不僅睡到了國民小鮮肉竇玏,還和他結了婚,甚至得到了竇家上下的認可。
可以說是狐狸精裡的戰鬥機了,上下五千年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來。
廖文瑞建立了屏蔽機製,這些目光和竊竊私語都當不存在,生活裡少了很多不開心。
他靜下心來,開始準備迎接《天籟》決賽。
《進擊的天籟》是累積名氣和實力粉的一塊大跳板,廖文瑞在這個舞台上贏得了很多聲譽,也讓彆人肯定了他的才華。他撐過了前麵這麼多期竟演,就是想在最後的決賽裡用上尤耒的曲子。
早在當年Triangle成立的時候,組裡的擔當就很明顯。尤耒擅長作曲,廖文瑞唱作俱佳,穆海其他方麵比不過他們,就主要負責編舞。那時候三人的分工明確,除了性格上的不合,沒有其他的矛盾。
首先出現的異端是穆海,他的牢騷越來越多,連帶著兩人也會被影響。穆海總是明裡暗裡說自己被排擠,說廖文瑞和尤耒倆人感情好得像同性戀,而他是第三者。
廖文瑞是隊長,為了平衡,他隻好儘量在各個方麵平衡三人的工作。
他太年輕,不懂穆海的目的,穆海覺得自己在組合裡是最難生存的那一個,哪天組合解散,最不好混的就是他。所以他想學兩人的長處,吃死了要參與編曲,也覺得廖文瑞不應該一直霸著主唱的位置不放。
這樣導致的後果就是之後的編曲質量趨向了低迷,製作團隊也被他們折騰得身心俱疲,稍微發生一點小事,就能夠引爆不愉快的氣氛。
三人的心不在一根弦上,工作也愈發不順利,到組合的後期,幾乎都是廖文瑞和編曲團隊交流,尤耒越來越沉默。
多年過去,眾人都忘記了尤耒曾經展現出來的出眾才華,唯一把這件事記在心上的,隻有廖文瑞和懷才不遇的尤耒本人。
在慎重考慮之後,他終於還是決定在決賽上唱自己當初受竇玏的啟發寫的那首歌。重新作詞,融入尤耒的編曲。
尤耒在事業上的目光略顯短淺,但在作曲上卻相當前衛,十幾年前做的曲子,現在聽著仍然覺得很值得推敲,這才是真正的好曲子。他的想法很多,卻不外露,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埋頭創作,連和自己最親近的廖文瑞都很少交流。
廖文瑞在接收了他的那件遺物之後,才知道尤耒曾經寫過那麼多好曲子,而且在他混跡酒吧的那兩年,他也有繼續創作。但是因為被隱藏,它們像埋在主人心底的心事一樣,沉寂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麵世的機會。
光是選曲就讓廖文瑞犯了選擇恐懼症,他幾乎把所有的曲子都聽了一遍,挑選出最適合的幾首,然後單獨彈唱出來做成demo給自己的團隊聽。
負責混音的人是曾經和Triangle合作的老人,他一聽到demo,就說:“這作曲怎麼不像是你的風格。”
廖文瑞驚訝地說:“能聽出來嗎?”
“感覺很熟悉,但是手法感覺不像你的。”
廖文瑞有些激動。尤耒的人品如何暫且不論,他很希望尤耒的才華能被世人看見。“如果覺得這個合適,我就用這個了。”
但團隊的意見在投票後才得到統一,他們最後敲定的曲子是尤耒幾年前編的最後一支曲子。
廖文瑞用鋼琴彈了一遍,然後對他的夥伴們說:“這是我從前的朋友作的曲子,但是他已經過世了。”
說完這句話,他心裡就有點難受,喝完了一整罐冰可樂才把那股子心酸勁兒給壓下去。
“To be or not to be, this is a question.”廖文瑞自言自語,“人死了,作品卻還活著,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呢?”
在他排練的時候,竇玏經常跑來他這邊探班。堂堂一位雙料影帝,就像個無賴一樣霸占廖文瑞的休息時間,不是給他帶吃的就是在床上蓋被子純聊天。
廖文瑞明顯感覺自己的體重又被喂回來了,阻止道:“不行,會被母老虎收拾的。”
於是竇玏之後再過來,就隻能抱著他蓋上被子純聊天。
“我感覺你啊,對尤耒的執念太深了。”
竇玏圍觀了一次他們的排練,還覺得蠻好聽,但是一聽是尤耒作的曲子,就怎麼聽怎麼覺得難受。
“我不是對他有執念,人死如燈滅,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傷感的。”廖文瑞說,“有才華的人被埋沒,死了以後再被人記起來,也不是因為他的才華,這才是我覺得遺憾的點。”
竇玏一個行外人,他其實聽不出來才華具體表現在哪些地方。他也不打算在這方麵死纏爛打,於是轉移話題問:“那你覺得我的才華呢?”
“你才華太多了,埋沒不過來。”廖文瑞說完,又頓了頓:“不過我是很喜歡你演戲的樣子,不演確實可惜了。”
“演戲又不一定非演主角,隨便什麼角色都是需要下功夫的,”竇玏心情好了很多,“以後我說不定會客串一下龍套的角色。”
“等你去留學了,你的工作室怎麼辦?”廖文瑞問。
“交給肖琛,”竇玏說,“等我這邊剩下的工作都交接完了,我就正式把工作室轉手給他,當個甩手掌櫃,讓他培養新人。”
肖琛的資曆比井宴還老,手裡的資源和人脈本身就豐厚,再加上竇家的扶持,之後想必也是一路順風順水。廖文瑞說:“那以後豈不是要叫你竇總了?這個身份轉變會不會太快?”
竇玏笑著說:“等掙了大錢,竇總就能包養你了。”
“彆提了,”廖文瑞說,“還有人說你之前就包養我了呢,還說你是重口味。”
竇玏差點兒笑岔氣:“哎喲媽呀,你彆說,還真有點重口味!”
據知情人士爆料,當天雙料影帝竇玏同誌是被用吉他趕出門的。
複活賽的那期節目在廖文瑞去錄製決賽的那一天播出了。彈幕全程開著,廖文瑞的眼睛就在那一條條的漢字上掃描,節目內容壓根兒沒怎麼看。
—是奔著廖爺來看的,性取向是什麼我才不管!反正我愛聽你的歌!
—廖文瑞真的很娘啊,又不是現在才說他娘,之前很多次不都是嗎,扭腰翹屁股。
—看節目就看節目,無腦黑彆來汙染公共環境好嗎?
—廖文瑞再娘,也比你們這些隻會敲鍵盤的loser好(微笑
—都吵屁吵!不想看彆看啊!
—看著就糟心,關彈幕保智商……
廖文瑞又仔細看了下自己表演的那部分,看見屏幕裡的那個人臉上的笑,不由得感歎道:“我當時是懷著多高興的心情唱歌啊,你們這些人呢,什麼都感受不到。”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換了另外一個號登錄,在彈幕裡也發了一句:你們這麼看不慣彆人的幸福,想必自己過得也不是很幸福吧。
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說得太客氣了,完全沒有竇玏發動小號撕逼時的痛快感。
“瑞哥,觀眾都開始入場了。”塔塔今兒穿的是一身禮服,她和宋嘉要聯合主持今天的決賽,這丫頭的高興都寫在臉上,紅撲撲的一張臉,連腮紅都不用打。
廖文瑞就放下平板,撐著牆做了個深呼吸。
“這麼緊張呀?”塔塔打趣道。
“是挺緊張,”廖文瑞說,“畢竟是歌王之戰,換誰不緊張?”
歌手出場排序仍然是由抽簽來決定,廖文瑞從自己選中的盒子裡抽出小話筒,看見上頭貼著的紅色的“1”字,不由得笑出了聲。
“真是太不幸運了,我的天,”廖文瑞放下話筒,搖了搖頭,“尤耒老哥,你是已經去投胎了嗎?在天之靈都不能幫我做個弊嗎?”
另外一位歌手安慰他,沒準兒1就是第一的意思呢。但是這個安慰略顯無力,廖文瑞的鬥誌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影響。
雖然排序不占優勢,但還是得硬著頭皮上。廖文瑞換上了出場服裝,踩著心跳和BGM,慢慢地往前台走。
台下是幾百個觀眾,等一會兒,每一雙眼睛都會集中在他身上。
這些目光裡含著的情緒是什麼呢?期待,或者是看熱鬨,或許會有人把他當成跳梁小醜,沒準兒還會有人給他喝倒彩。
但事實上,沒有一個人這樣做,在塔塔邀請他上台之後,爆發出來的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他從燈光後麵緩緩走出來,觀眾台上的人都安靜地看著他。
廖文瑞藏環視一周,然後坐在了椅子上。
在場有人認出來了他身上的服裝,發出了低聲的驚呼。
他今天穿的是十幾年前,他們第一次公演的那件衣服。
廖文瑞很少去懷念十七八歲的時候,那段時光在他的記憶裡仿佛被蓋上了一層紗,偶爾被人提到時才會想起。因為年少的輕狂,他失去了很多東西,也就慢慢學會了向前看。
過去的事情,輝煌也好,低穀也好,全都和現在沒什麼關係了。
決賽的這一場不是錄製,而是網絡與電視同步直播。開播不到二十分鐘,網頁上的瀏覽量就破了萬,收視率也因為黃金時間檔而瘋狂攀升。
舞台上一片靜謐,沒有伴奏,沒有和聲,廖文瑞自己拿著吉他,低頭開始撥動琴弦,自彈自唱。
原本他們決定好的是鋼琴演奏,但是廖文瑞最後還是想用吉他彈,臨時寫了吉他譜。在開始彈奏的時候,很多的回憶都瘋狂地湧現出來。
他溜進父親的書房,套開了保險櫃的密碼,第一次偷東西,胡亂抓了好幾把現金,手忙腳亂塞進包裡。
他和尤耒在酒吧打工的時候相識,得知兩人都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