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死亡, 或者是新生。
陸雲棲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脖頸斷裂的聲音, 噗通掉進海裡的聲音和海水湧進自己五官的那種擠壓緊迫的感覺。
他是死了嗎？
從未感受過的來自於死亡的恐懼感。
真實，無法抗拒的絕望感。
陸雲棲從海麵掉下去，眼前一片黑暗，原本還透著些光的世界陡然被黑暗占據了。
他能感覺到指尖劃過的洶湧的水流, 散開的發被水鼓動著碰到自己的臉頰又悄悄地離開, 整個人使不上力氣，隻能任由自己從海麵上，沉沉的跌落海底。
耳邊的轟鳴和吵鬨的聲音都漸漸地遠去了，就連魚兒尾巴撥動水流的聲音也已經消失。
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悄無聲息。
陸雲棲躺在白茫茫的宛如另一個沙漠的白色海底沙漠中, 睜開了眼睛。
若不是眼前遊過的七彩斑斕的魚和頭頂不時劃過的巨大的, 屬於海底霸主的海獸的影子, 陸雲棲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地獄當中。
他應該已經死了的。
而一個頸骨被折斷的人，怎麼可能會再次睜開眼睛，看到聽到彆的東西呢。
所以, 這肯定是夢境，或者是死前的走馬燈。
渾身沒什麼力氣, 他也不想動, 小半的身體都已經陷進了鬆軟的砂礫當中, 白色的長卷發幾乎和白色的砂幾乎融為了一體。
也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了。
陸雲棲幾乎不需要思考也能知道這外麵可能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好、
即便是這麼深的海底，這些魚和海獸的躁動感都如此的明顯, 甚至連身下的地麵都在微微的顫動著。
如果仔細聽著, 他還能夠聽見遠處海底發出的沉悶的什麼東西噴湧出來的聲音。
應當是海底火山。
他還是失敗了。
死在了溫如河的手裡, 溫如河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讓他達到了現在的程度，也是什麼讓他走到了現在這個境地。
可是就連自己……都差點死在了他的手下。
不對，自己已經死掉了。
可陸雲棲一想到還在外麵的，肯定會被溫如河針對的晏笙，他又有些難過起來。
沒了自己，還有誰能護著他呢，在那裡，根本就沒有其他的人可以指望了吧。
境界相差那麼大，就連自己都對溫如河無可奈何，何況晏笙了？
就連死，他們兩個人都死不到一起。
他甚至還不知道晏笙是不是還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就已經和他天人永隔了吧。
他的麵前，刨開那些海獸的巨大的影子，他甚至看不到海麵的陽光。
這裡已經很深了，就算是陸雲棲渡劫期的身體，在這樣的海底都有些吃力。
要怎麼才能離開這裡？
去海麵，去見晏笙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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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哦。
不知名的地方，一個聲音在陸雲棲的耳邊輕輕說道。
離開這裡，到阿笙的身邊去。
陸雲棲異色的雙眸閃了一下，有些黯淡的眸光頓時燦爛了些。陷在砂中的手指動了動，帶了一股小小的翕動。
如果可以離開這裡的話……
在陸雲棲的上方，一條長長的，幾乎看不到儘頭的影子出現了。
“殺掉它，就可以救阿笙了啊。”
陸雲棲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來的力氣，他用儘全身的力氣想要站起來，追上那道長長的身影。
他終於從沙裡抽出了身，輕飄飄的，泛著金光的身體在黑暗的海底簡直就像是夜明珠一樣引人注意。他的下半身還連接著躺在沙裡的身體，輕飄飄的魂靈努力地想要從軀殼裡解脫，向光芒的地方全力遊去。
啵的一聲，陸雲棲徹底脫離了自己的身體，金色的魂靈像是離弦的箭一樣，衝向了那長長的，蜿蜒至天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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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過了吧，這個世界，到最後能活下去的隻有我而已。”溫如河站在晏笙麵前，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步，溫如河隻要上前一步，就可以讓晏笙死在這裡。
而後，讓整個乾元大陸給他們陪葬。
溫如河被袖子遮擋的右手手指輕微的抽搐著，卻因為袖子的關係看不出來。
溫如河就像他表現出來的一樣平靜。
“你還是我徒弟吧。”看著眼前似乎已經被打擊的一蹶不振的晏笙，溫如河滿意的勾起嘴角：“隻要你現在承認，我就可以讓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