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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府。
一大群婢女低著頭候在門外。屋內雖靜悄悄的,可她們仍舊大氣不敢喘,生怕被殃及。
按照寶荷縣主的性子,此刻屋內應該被砸了個稀巴爛。今日沒有砸東西,那是因為她趴在床上下不來床了。
哦,對了,不能再稱呼寶荷縣主了。她現在隻是趙寶荷了。
屋內忽然傳來一陣大聲的哭叫聲,門外的婢女們齊齊跪了一地。
“滾!都給我滾!”屋內傳來趙寶荷的斥聲。
跪在門外的婢女們匆忙起身,趕忙退得遠遠的。
屋內,趙寶荷趴在床上,懷裡抱著個軟枕,哭得撕心裂肺。
禦醫給她的湯藥裡加了助眠的東西,安安靜靜睡了一覺,這剛醒,她就又哭起來。
明麗長公主坐在床邊一直守著,見女兒這樣也心疼。她皺著眉說:“哭一會兒就罷了,一直哭也不行。”
趙寶荷長這麼大從小到大連一句重話都沒有挨過,第一次挨打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讓她的臉麵往哪放?
“母親!我氣不過!嗚嗚……”她哭著說,“溫岫這次解氣了!”
明麗長公主沒想到小女兒這個時候想的居然是溫岫。她無奈道:“她解什麼氣?”
“母親,她會不會嫁給陸玹?”她輸了,但是她也不想讓溫岫贏!
“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明麗長公主皺眉,“溫岫也好,汪家、林家還是誰家的女兒都嫁不成陸玹。母親實話告訴你,陸玹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但凡家裡位高權重的眼下都不會把女兒嫁給他。就算有那腦子不靈光的往上撞,陸玹也不會犯蠢。”
看著女兒懵懂的樣子,明麗長公主隻好耐心給她解釋:“前朝怎麼亡的?異姓王擁兵自重奪權篡位。大亓從建國起就忌諱這個。這次陸玹不僅有了不得的軍功,還因為後方支援來遲差點兵敗,這是九死一生才贏下來的一役。人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救回來。陛下給他封王即是賞賜也是補償。是不得已之舉。”
明麗長公主重重歎了口氣:“在邊地的時候,你父親和陸玹私下見過。這次罰你這麼重,何嘗不是陸玹故意和你父親劃清界限,免得天子忌憚。寶荷,如果你還想讓你那嫡親的姐姐順順當當地當上太子妃,這口氣你隻能咽下去。”
趙寶荷有些不甘心,可理智又能讓她分清孰重孰輕。她低著頭不說話,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你該不會還是喜歡陸玹吧?”明麗長公主沉聲,“把心收回來!”
“怎麼可能!”趙寶荷硬聲,“他都這樣對我了,我再喜歡他,那我不是犯賤嗎!”
明麗長公主鬆了口氣,哄著女兒:“過了這陣子,母親再給你出氣。”
趙寶荷這刁蠻的性子像極了明麗長公主,明麗長公主勸女兒勸得頭頭是道,實則她自己心裡也窩著一團火氣。自己的親閨女,她能不心疼嗎?
趙寶荷完全聽不見母親又勸了些什麼。她滿腦子都是第一次見陸玹時的場景。
滿地都是戰亡的你我將士屍體,她瑟縮在馬車裡嚇破了膽。陸玹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他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一身冷硬的鎧甲,手握一柄長木倉,天神下凡一樣出現在她視線裡。
趙寶荷搖搖頭,把回憶趕走。她不能再喜歡陸玹了,她不準自己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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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三四日,紀雲梔跟著陸家的幾位姑娘去彆家府上做客。這是半個月前就約好的。
以前紀雲梔也常常陪著陸家姑娘赴宴,她每次都安安靜靜地做陪襯,她是陸家幾位姑娘的陪襯,旁人對她客客氣氣已經是給麵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