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獲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
他想了想,視線微微下移，落在陸星淮的唇上。
他的唇形很好看，還有顆明顯的唇珠,讓人忍不住好奇親上去的觸感。
孟獲蹙眉,有點委屈地抬眸看著他，他的願望會不會困擾到陸星淮了......
他抿了下唇，問得禮貌又小心翼翼：“…不可以嗎？”
青年的眼尾，因委屈而微垂,眼神澄澈得有種讓人不忍拒絕的天真，襯著眼瞼下的淚痣...有種，讓人想把他欺負哭,讓那顆淚痣名副其實的衝動。
孟獲渾然不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嘴巴,喉結還不知死活地吞咽了下。
清醒的人眸色漸深。
舌尖輕抵著上顎，他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渴。
孟獲醉了，他卻清醒著。
理智告訴陸星淮,喝醉的人常常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來,比如孟獲現在……
而衝動過後，他們又會在酒醒之後，追悔莫及。
陸星淮咬了下腮,輕微的痛感讓人稍清醒過來。
他壓抑著自己想不管不顧的衝動。
半年多來，有的是機會，擺在他麵前,能讓他試探清楚孟獲的心意。
可他卻一直耐著性子,不徐不疾,一點點進入到孟獲的世界,不是侵.入,而是潤物細無聲地、或許連孟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地，成為他生活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之所以這樣忍耐，患得患失，就是因為害怕一時衝動會把孟獲的自我保護機製提前喚醒。
在他還沒有把握孟獲也一樣喜歡自己的時候，就把人嚇跑了。
如果孟獲明天醒來，後悔現在的決定......
想到這裡，被撩.撥得晦暗不明的眸色又恢複了一絲清明。
孟獲等了很久，都沒等到陸星淮點頭，或是說可以。
他垂著睫毛，企圖掩飾自己眼底的失望。
可是眼尾下垂的弧度和微抿的嘴角，都不約而同地背叛了他。似乎就連周遭的空氣，都在訴說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不高興！
孟獲低頭看著他手心緊攥的兩張紙片。
雖然喝醉了，但他仍能記得，偷偷把陸星淮扔掉的紙團撿回來，展開，看見數字4時的心情。
如果聶導沒有臨時喊停，如果遊戲照常繼續，那接下去玩這個遊戲的人，是不是就變成了陸星淮和他？
上一輪，抽中他和魏啟明的時候，他不惜空口瞎掰，還喝了一整杯威士忌，也要逃避遊戲。
害他現在頭都是暈的，明天醒來，一定忘得一乾二淨，宿醉又難受。
如果他一開始抽中的人就是陸星淮……
“…我可能就不會喝酒了。”
孟獲失落地自言自語，聲音很輕，可車廂內安靜到極點，無論說什麼陸星淮都能聽得見。
腦海裡緊繃的弦，因為這句話，驟然斷了。
安靜的車廂裡響起輕微的窸窣聲。
陸星淮從銀色錫紙的包裝袋裡，拿出僅剩的那根百奇餅乾。
三分之二的餅乾都裹滿了草莓巧克力。
他輕咬住末端的餅乾體，聲音微啞，傾身湊近他。
“甜的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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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巧克力在他舌尖微微融化。
玩百奇餅乾遊戲的距離，是不能更標準了的親密距離。
親密到，他能數清陸星淮的睫毛，彼此呼吸纏.繞。
孟獲在那雙好看的眼睛裡，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陸星淮的手，撐在他身後的椅背上，他不徐不疾，慢慢靠近。
這樣的速度，讓孟獲覺得，
這場遊戲的主動權似乎在他手裡。
如果他不樂意，隨時都可以喊停。
…如果，一開始抽到的人就是陸星淮，那他或許不僅不會喝酒，還會努努力，爭取一次成功！
真輪到自己玩這個遊戲的時候，孟獲才對厘米的長度有了很清晰的認知。
一厘米的距離，就已經足夠親近。
他怔在那裡，不敢動，也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喊停。
玩遊戲之前，他們連規則都沒有商量好。
按照前兩次玩百奇餅乾遊戲的規律，5毫米，3毫米，這個距離似乎在遞減。
遞減到第三次的時候，那應該還剩下……
陸星淮能感受到一點糖漬桂花的甜，喉結滾了下，好像更渴了。
他微微側頭，又輕輕咬了一口。
這個距離太近，自我保護機製讓孟獲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好像該做點什麼來終止這個遊戲了。
一片空白的腦海裡，突然有個東西靈光一現。
現在就是他白天一直在尋找和陸星淮獨處的，能開口向他詢問的時機。
聲音含糊不清的，孟獲腦子一熱，下意識問：“…陸老師，解約的事是您幫我做的麼？”
這個話題，終止遊戲的效果很好。
百奇餅乾“哢”的一聲，被陸星淮咬斷了。
還剩下不到5毫米的距離，陸星淮身形一頓，撐在椅背上的手掌微微收緊。
他慢慢坐直，上一秒仿佛還漾著酒的眼底，瞬間清醒。
陸星淮舔了下唇角的巧克力，工業糖精的味道，一旦回味就會變得發苦微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