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交往吧(1 / 2)

午休時分, “戰斧”分部大樓一層的食堂永遠嘈雜熱鬨。

一群年輕彪悍的花臂壯漢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大口灌著伏特加,討論著錢、女人和工作。

但他們今天討論的, 卻是一則不怎麼令人愉快的消息。

“聽說了嗎,彆林斯基大街昨天的生意被條子一鍋端了!”

“真**晦氣,那可是我們準備了這麼久的交易!”

“本來還想靠這一單發一筆大財……”

“……媽的!”

粗魯氣憤的語言源源不斷的傳出,餐廳門口, 一個著裝樸素的黑發青年眼神閃爍, 一不小心便被他們發現了。

被眾人圍著的彼得率先截住話語,在他旁邊巴結他的一位下屬扭頭看到青年, 立刻揚聲大喊:“嘿, 費奧多爾!你又到這裡來乾什麼?維克托先生是不會見你的!”

陀思默不作聲的看他一眼, 蒼白的臉上微微泛青,在不自知的時候露出了些許膩煩的端倪。

彼得立刻沉下了臉色。

不用他這位參謀麵前的大紅人說話, 其餘的“戰斧”底層成員就不懷好意的接近了青年,用絕無善意的眼光肆意打量著他, 粗壯的手推搡著他瘦出骨感的身體。

“你們看啊,他瘦的像個麻杆,一看就是個孬種!”

“哦, 這個可憐的小蠕蟲(俄羅斯臟話)!嘿,你媽媽給你吃過奶嗎?”

惡劣的哄笑響徹大廳, 被嘲笑的陀思表情絲毫不變, 麵無表情的將自己被扯亂的衣服整理好,像是早已對這樣的侮辱習以為常。

現實世界中的黑幫底層可不會像藝術作品裡塑造的那樣仗義又憨厚, 他們大多文化程度不高, 終日乾著玩命的工作, 在刀槍無眼的火並中生存, 極大的生存壓力讓他們性格歇斯底裡又殘忍瘋狂,在這個群體中絕對沒有什麼好人。

更何況,在俄羅斯,高大魁梧的身軀才受歡迎,有粗獷豪邁的氣魄和爽快豁達的脾氣才是男人。

俄羅斯人喜歡勇士,崇尚強者,人人都欣賞強壯豪爽的人,連姑娘們都偏愛高大、能喝酒、打架厲害的小夥。

遼蒼介剛剛加入“戰斧”時,曾經在喜愛他的頭目先生特意為他舉辦的歡迎會上,端著戰鬥杯、用60度的高純度伏特加喝趴了一百多個不服氣的同僚,結束時甚至連臉都沒紅,還能獨自打趴下三個壯漢。

單單這一個舉動,就讓他在分部裡一戰成名,所有的俄羅斯老爺們都對他心服口服,敬佩的五體投地。

大佬總是被人崇拜的。銀發青年能力強,會邏輯推理,在雅庫茨克零下四十多度的冬天也莽到隻穿風衣,雖說永遠一副什麼都不出他所料的深沉模樣,但放開來喝酒時卻豪得連戰鬥民族都甘拜下風。

雅庫茨克分部所有的男性成員都欽佩他,追隨他,仰慕他;而女性成員即使知道他的性向,也常常為他爭風吃醋。

——與他這個參謀相比,身為窮學生的陀思又算什麼呢?

他那樣貧弱到一陣風就能吹走的人,在普通人中尚且不受歡迎,更何況是在崇尚暴力的黑幫裡。

他像個異類,與天之驕子一樣的遼蒼介一點都不相稱。

然而費奧多爾·D先生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在意。

他輕輕拍了拍自己最好的那件襯衣上的褶皺,隻是微微泛著淡粉色的唇微微開合,發出大提琴一般低沉憂鬱的聲音:

“啊,你們弄皺了我的衣服,這讓我怎麼去見維德先生?”

他抬眼看向始終坐在餐桌邊沒有說話的彼得,葡萄紅的眼中漾起溫柔笑意——

那絕不是對彼得的,而是對他即將要見到的某人——

“彼得先生,您能帶我去見維德先生了嗎?”

“……”

臉上點綴著些小雀斑,外貌隻能說是清秀的彼得青年臉色難看,卻也不得不起身,粗聲粗氣的回答:“這邊。”

他無法將這個令人厭惡的小子趕出去,因為帶他去見維克托先生這件事,確實是他的主人——尊敬的“戰斧”分部參謀親口吩咐的。

陀思從善如流的越過麵麵相覷的“戰斧”底層人員,跟著彼得進入了內部人員專用的電梯。

窄小的空間內,相看兩厭的二人相隔甚遠,一路無言,直到彼得冷笑一聲,率先打破沉默:“你不要癡心妄想,維克托先生跟你是兩個世界的人。”

“是嗎?”陀思淡聲應著,瞥向他的目光裡隱約有著高高在上的角度。

那樣的眼神讓彼得厭惡:“當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外強中乾的威脅,讓陀思輕輕一笑:“彼得先生,在我眼裡,你們才是永遠不會理解維德的人。”

“胡說八道!你這樣的弱者,怎麼會知道黑幫的世界有多殘酷?”

“黑幫的世界……呢。”陀思玩味的笑了,“那麼你知道,我親愛的維德為什麼叫我來見他嗎?”

彼得不理他,隻被他的稱謂激的滿眼殺意:“注意你的措辭!維克托先生就是維克托先生,不是什麼維德,更不是你的!”

陀思憐憫的歎了口氣,不欲再與他多說,電梯門開了就徑直走了出去。

彼得站在電梯裡,兩眼發紅的緊盯著他,看起來很是瘮人:“我告訴你,小子,你會死的很慘的!”

“啊,是嗎?”陀思扭頭看了他一眼,纖瘦的腕子抬起,蒼白骨感的手按上心口,笑容悲憫而絕美,“那我也告訴你吧,彼得先生。”

“十天之後,你將於絕望中死去,迎來永遠的救贖。”

*

“——那個該死的小蠕蟲居然敢這麼說我!維克托先生,您敢相信嗎!?”

鋪著高貴絨毛毯的房間內,彼得青年義憤填膺的打著小報告,眼睛裡似乎能噴出火來。

落地窗邊,銀發青年安靜的坐在鋼琴前,漫不經心的隨手按著琴鍵,沒有被銀製麵具遮擋的下半張臉沐浴在陽光中,白皙聖潔如光中的精靈。

彼得的怒吼卡殼了一下,紅著臉色厲內荏的說:“維克托先生,您到底為什麼要讓那個小子來教您鋼琴?他隻是個還沒畢業的窮學生,跟他相比,有名又出色的鋼琴師明明有那麼多,您到底看上了他哪點?”

遼蒼介慵懶的垂著眸,信手彈奏著全世界最昂貴的斯坦威鋼琴,聲線平淡而冷逸。

“臉。”

“……”

吃癟的彼得麵色一陣青一陣白,說不出話來。

悅耳的低笑聲在身後響起,黑發青年無聲走進這間華美高貴的琴房,身形如落葉般纖弱優雅,工筆畫般細白的手指泛著光,在彼得噴火的注視下輕柔撫上遼蒼介的頰側,骨節優美分明,顯出象牙般的質地。

“我很高興,維德。”

陀思如詠歎調般歎息的說著,病態慘白的麵頰泛出一絲細膩的薄紅。

遼蒼介表情不變的任由他動作,頭也不回的說:“下去吧。”

彼得的嘴張張合合,最終卻隻能不服氣的瞪了陀思一眼,怒氣衝衝的走出琴房,還必須幫他們把門關上。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都是他們獨處的時間,這是遼蒼介親自下達的命令,他無權乾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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