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裡再不情願,中原中也還是跟太宰治共同展開了調查。
可是——
“喂——!你在乾什麼啊混蛋!!”
橘發少年粗魯的把太宰治從港口Mafia大樓的窗戶邊拽回來——這家夥剛剛可是一副鐵了心要往下跳的樣子——滿臉的氣急敗壞:
“你想死我管不著,但起碼不能在這次的事解決之前死掉!”
“哈……”太宰治被他撒手丟在地上,毫無乾勁的歎氣,“為什麼我要被一個小不點說教……”
“你說誰是小不點……我已經十五了,還在生長期啊!”
中原中也腦門上蹦出青筋,咬牙切齒的抬腳踹他,卻被太宰治靈巧躲過。
他不爽的嘁了一聲,眼不見心不煩的轉向一邊,“說到底,最該著急的不是你們港口Mafia嗎!為什麼你這家夥一點乾勁都沒有!?”
“你才是,為什麼這麼乾勁滿滿?”
太宰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覷向他的眼神黑暗荒蕪,“那個蒼介,是你哥哥?”
“不是。”中原中也皺了皺眉,下意識矢口否認。
“那是戀人?”
“!!”
中原中也仿佛受到了驚嚇,臉“唰”的一下漲得通紅:“不不不是!戀、戀人什麼的……!才不是戀、戀戀——!!”
“哼……?”太宰治微微挑眉,眼裡閃過索然無味,“這樣啊,原來隻是你單相思。”
中原中也像是被猛戳了一刀,整個人慘然褪色。
太宰治擺擺手,轉身下樓,語氣涼涼的充滿事不關己的冷漠:“那個人什麼都不說就丟下你自己走了,真虧你還這麼癡情呢。”
中原中也臉色驟變。
“你又懂他的什麼。”
他沉下聲音冷冷的說著,雙手插兜越過了他,“那個人……就算他暫時離開了我,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橘發少年腳步匆匆的向前走著,但在太宰治沒有看到的地方,他卻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鈷藍的眸子入神地盯著空中一點。
他想起自己曾見過的某個銀發青年。那個時候,那個陌生的蒼介看似平靜,冰晶一樣寒涼的眼底卻遍布痛苦,整個人脆弱的像一塊隨時都會碎掉的琉璃。
他對他說抱歉。
他對他說……“都是我的錯”。
“……我絕不允許蒼介以後變成他那樣。”
橘發少年最終這樣低語著,像是在對自己立下某個毋需置疑的誓言。
“……”
太宰治冷淡的看著他,周身的氣息模糊不清。
真有意思。
他麵無表情的想著,唇角慢慢勾起了一抹深淵般空洞虛假的笑。
明明兩個人都已經很久沒見過對方了,卻先後說出了幾乎一樣的話。
……就像這人世上,真的還存在【愛】似的。
*
中原中也跟著太宰治,去見了之前目擊過「荒霸吐」的證人。
好巧不巧的,那人正好是早上禁錮過他的金色立方體異能力者。
中原中也從他那裡聽到了一番關於「黑獸」的描述。
……什麼啊,這不是稍微一調查就找出犯人了嗎。
少年冷靜的盯視著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男人,突然出聲打斷了他:“你說那隻「獸」是前幾天出現的?”
衣著厚實的男人——名為“蘭堂”的港口Mafia成員——停下自己的講述,瞳孔還在因為可怕的回憶而微微顫抖著。
他定了定神,將一本書丟進熊熊大火中,歎息一般的說:“沒有錯。準確的說,是一周前。——有什麼問題嗎?”
“不。”中原中也說著,無聲的咧了咧嘴,“什麼都沒有。”
*
“哦……?你的意思是蘭堂先生在說謊?”
對麵的遊戲機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絕對沒錯!嘁,看招!——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家夥絕對是在說謊!”中原中也動作激烈的操縱著自己的遊戲小人,表情猙獰的說著。
“哎……原本以為隻是個腦容量小的蛞蝓,沒想到居然能看出這個。”
太宰治用自己涼涼的少年音說著,順便一戳操縱按鈕,“嗨——結束。”
“你說什麼混蛋——啊啊啊等等等、等……!”
【“K!O!”】
遊戲機裡的中也兩眼變成了“X—X”。
橘發少年猛地咬緊後槽牙,發出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可……可惡……”
“啊……果然沒意思。”太宰治毫不意外的放開遊戲手柄,百無聊賴的一手托腮,“都怪你那些讓人討厭的話,搞得我現在乾什麼都沒勁。”
“哈?!誰管你啊!莫名其妙!”
中原中也氣憤的拍案而起,瞪著他還想再說什麼,卻突然看到遊戲廳的入口出現了兩個熟悉的人。
他臉色一變,立刻狗狗嗖嗖的縮回去,連衣服上的帽子都戴上了:“喂跳樓狂魔,現在先彆跟我說話!”
“嗯?為什麼?”太宰治眨眨眼,扭頭看向門口那兩個少年少女。
手腕上帶著藍色的帶子……誒,原來如此。
黑發少年神色晦暗的盯著那兩人看了一會兒。
接著。
長相精致的少年突然彎起眼,整個人變成Q版的模樣,晃動著柔軟的四肢歡快的揮起了手:“喂~中原中也在這裡哦~”
“什——笨蛋嗎你是!?”
中原中也驚怒交加,卻也不得不暴露在兩個小夥伴麵前。
來找他的是白瀨和柚杏。
太宰治從遊戲機後麵露出臉,歪頭觀察著他們。
這兩個年歲不大的年輕人很明顯沒有異能力,身上沒有帶武器……不,男生好像帶著刀呢,但是從他的身體反應和表情來看,應該隻是個花架子吧。
但是,就是這樣怎麼看都很普通,隻有衣著和飾品相當時髦的兩個年輕人……
“夥伴們被抓了,你快去把他們救出來啊!就像以前那樣!”
“誰敢出手招惹「羊」,必將得到百倍奉還!這不是你一開始說的話嗎!”
“就……就算不聽你的話去了河對岸……但我們又沒違背防衛主義的規矩!”
“中也你平時不也常說嗎……手裡的牌比彆人更拿得出手,所以你就要擔起自己的責任啊!”
“……”
太宰治默不作聲的,冷漠的看著這一幕。
他一點點勾起唇角,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看啊,那個擁有無比強大的異能力,性格也好得讓人惡心的重力使,現在卻像一隻被狼盯上的小羊羔。”
遊戲廳裡嘈雜不堪,白瀨喋喋不休的聲音仿佛在逐漸離太宰治遠去,四周似乎變得鴉雀無聲。
太宰治在這樣不合常理的安靜中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色澤柔軟的眼睛漸漸漆黑如漩渦,裡麵緩緩爬出了令人窒息的惡意,聲音無比輕柔。
“沒有你的生活,看起來他過得相當辛苦呢。”
“——”
空氣中一直隱隱存在的壓抑感,仿佛在這一瞬間猛然消失了。
然後。
就是那樣突然的。
“——我覺得他並沒有必要在這裡聽你們的廢話吧?”
清冽含笑的聲音劃破空氣,像一陣無形的風席卷周圍,一切聲音於瞬間消隱無形。
太宰治無聲的笑了笑。
——果然還是忍不下去了呢。
中原中也微微睜大眼睛,愣了愣,才猛然扭過頭去,驚愕的看著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邊的銀發少年。